她开始逼迫儿子要学会和别人一样会的东西,大到学习成绩、兴趣爱好,小到穿衣打扮、行为举止,执着到疯魔。
周围人都说她疯了,儿子只要有一项没做好,没达标,她便会无情抄起鞭子抽打,厉声训斥,可是得到的是儿子面无表情地反抗。
儿子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爱学习的人,家逢巨变更是无心学习,沉默得比以前更沉,在被母亲的病态驱使下,如死水的沉变得阴郁幽暗,对所谓的成绩吊儿郎当,反其道而行之。
儿子反骨越强,孙琼的责罚越重,他时长会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如果是迎接这样的人生,那死后世界会好吗?
这个问题那个年纪的他想不通,却是想试试的,试试去往另一个未知世界,或许更轻松。
而他的世界却在高三那一年因一个人改变,他看到孙琼一直让他超越的那个男孩身边有了个小太阳般的女孩。
她在某个午后姗姗来迟,身披骄阳热浪,只一眼,他便跌入满目琳琅的俗世人间。
儿子想,如果可以,他也想拥有这般炫目的太阳,照亮他不堪的生活。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远远不够去拥有,在某一个瞬间,他似乎有了孙琼让他与男孩一较高低的理由。
她是他阴暗世界里的一块净土,万物生长,阳光普照;她囊括世间美好,向阳而生。
他要努力赶上,靠近一点点,这样一来,后来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只是后来,变故突然……
席知恒想得出神,不言不语,茹景便用力抱紧他,往他怀里使劲儿钻,自顾自道:“肯定的,虽然我很不喜你妈妈的做法,但没有她把你生下来,我也不会遇到你。”
她猛吸了一下鼻涕,言辞凿凿:“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虽然我没你有钱,但我一定好好给你温暖给你爱,争取让你忘掉你那个妈,只记我对的你好。”
顿了顿,茹景又补充道:“别人的好……也行,但请把我排在第一名。”
细数过往和孙琼相处的日子,席知恒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情绪的波动其实还好,但听到茹景义正言辞地安慰,他的心情骤然轻松很多,不觉一笑:“你永远都在第一名。”谁也无法撼动。
看到席知恒的淡笑,茹景撒手立马捧住他的脸,狠狠盖上一个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辈子都不准反悔。”
她又叹息:“怪不得你丝毫不待见沈衍,搁我身上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去讨厌。”
如果沈衍只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她在被人告知他是小三的儿子的话,其实没什么感觉,一旦扯上关系的话不同,遑论还是抢了自己的爹,谁能真心无想法装作没事,扯淡。
席知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眸色意味不明地眯了下,还没想通,碎碎念的茹景掰正他的脑袋,舌尖抵着腮帮,有些不爽地讲:“可我有点想不通了,你对沈衍的态度不奇怪,沈衍对你……?”
茹景升起的一个又一个可能里,排最前的是他俩学生时期因为被抢了爹,经常互撕斗殴?她是高一认识沈衍的,那时候沈衍读高三,也没见他被传出去过被人打了抑或打人的事情,她也没看到过沈衍身上有擦破皮淤青的地方,他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带着笑,脾气好得让人连生气都是罪过。
那就只能是高三的年份往前数,那会儿她还没转学过来,不清楚。
“或许有人生来就不对付,我和沈衍是其中典型。”席知恒一言以蔽之,眉宇间微不可查地蹙起,他和沈衍似乎确实如此,即便他们在校园里从未主动打过招呼,但在同一个校园,总会有碰到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沈衍看向他时,面上不露痕迹,眼底是幽深的冷漠,似乎……还有恨意。
茹景对此不置一词,“也许吧。”
两人聊的时间有点久,忠叔上来敲过一次门,问要不要吃宵夜,被茹景给拒绝了,她现在又想吃了,塞点东西进肚子里。
吃饱了她才力气,啊不,才有勇气面对席知恒把自己和沈衍的事儿给交代了,她没打算瞒着他,既然今晚都讲开了,她当然也要说明白。
不过,鉴于席总可能会醋,茹景从他的怀里挣脱,蹭蹭起身下楼去冰箱里翻东找西,平缓一下情绪的同时,酝酿词语。
忠叔已经睡着了,她下楼脚步轻,在偌大别墅里回荡的声音微弱,这微弱声音持续不到半分钟便被手机的震动声取代,让茹景的步伐顿在冰箱门前。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另一只手拉开冰箱的门,冰冷空气迎面扑来,茹景伸进去拿东西的一条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余光瞥到手机里进来的消息,清亮的瞳眸里为之一震,须臾她才整理好情绪,神色如常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