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宴懒懒地掀起眼皮死盯着她:“我说,这事和你,还有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还不允许我们讨论了,嘴长我们身上,我们想讨论自然就讨论了。”
时慕靠在洗手台外侧的墙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如果是她,面对苏迟宴她可能不敢说话。
她偏头往里面望了进去,他看到男孩的手指懒散地捏着那支烟,另只手抄在兜里,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姿态,背后气场却很强大。
那个女生后退了半步:“苏迟宴,是她爸爸害死了你爸爸,你怎么还帮她?”
“那也是我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很轻易地在时慕心中落下斑驳的痕迹。
他现在知道这件事了。
那他会不会开始讨厌自己了。
时慕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她捏紧的拳头在那一刻猛然松开,就像是脱力般,她的身子忽地变得沉重。
孟霜还来不及抓住她,就看见时慕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旁边的楼梯。
“时慕!你等等我!”孟霜站在楼梯口大声地喊她,而后拔腿跟了上去。
站在卫生间里僵持的两拨人都愣住了。
三个女生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们面面相觑,最后乖乖地垂下头。
李向笛反应过来后,立马拔腿跟了上去。
只有苏迟宴从始至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还是懒散地把玩着手里的烟,只是悄悄地垂下视线,浓密且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将烟咬进嘴里。
时慕,她迟早都是要面对这些的。
苏迟宴沉默了片刻后,抬起眸子在她们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以后啊,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多嘴了。”
他停顿了片刻之后:“不然我让你们走着过来,到时候爬着回去。”
三个女生被吓得不轻,纷纷点头。
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快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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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慕跑到小树林的座椅旁就停下了,她艰难地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难受。
心里被别人用刀一块块轻轻地刮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细密疼痛感包裹着她。
就像是一艘没有方向的船,在风暴过后,它直直地扎进深海里,无人知晓。
她脱力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一片金光,金光穿过层叠的树叶,在地上落下了彩色的光圈。
一切都还是这么美,只是此刻的她没有了欣赏这些美的兴致。
时慕垂着脑袋放空自己。
李向笛和孟霜的声音在不远处重合,他们似乎碰到面,聊了什么之后又开始分头找她。
最后谁也没有找到她,她一个人在树林里等了很久,久到耳畔的上课铃声响了又响。
“吃糖不?”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好看的手,他的掌心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大白兔。
时慕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有人找到自己后,她猛地抬起头。
她对上了那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
他的眼里皆是始料未及的笑意,好像刚刚那个用气势发飙的人不是他一样。
时慕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轻轻地扫过他的掌心,带走了那块奶糖。
她已经分不清,此刻的苏迟宴是在讨厌她的,还是想之前一样把她当朋友的。
“苏迟宴,你不怪我吗?”
男孩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他的腿依旧大喇喇地敞着,像是他腿边的空间还不够大,他的脚直接延伸到她的眼前。
“怪你什么?”
“怪我明知道这事,还瞒着你。”
苏迟宴嘴里含着薄荷硬糖,他轻咬了一下,清凉感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转头看向别处的风景,兀自笑出了声:“时慕,按时间来算,这事我知道的比你早。”
时慕顿住了,她转头看向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做朋友,你不应该最讨厌我们这一家人了的吗?”
苏迟宴的指尖划过他右手背上的那颗深红色的痣,安静了片刻后开口:“还是那句话,这是他们上辈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虽然这事我也想了很久。”他忽而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时慕,我消失的那几天就是去想这事了,我本来想让你离我远点的。”
“那天晚上去找你,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就想这事确实和你没关。多你一个朋友不多,但是少你一个朋友,好像有点可惜。”
时慕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此刻她被这两种情绪夹在中间,心里是开心的,脑子里却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告诉她清醒点,人家只把你当朋友,另一个则是在安慰着她,至少他们还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