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母亲是难得心情不错,开开玩笑,不是真的着急让自己娶妻生子,但冉秋意还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以后出柜的场景。
姚识秋说想谈恋爱,冉秋意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给他一个答案。
他想起自己的上一段恋爱,爱上一颗苹果,哪怕苹果长在很高的树上,哪怕只能仰望,他也要踮着脚去够,够不到,就爬上梯子去够。
在这件事上,他丝毫没有优柔寡断。
他摘下了苹果,尝到了甘甜,最后却还是两手空空,仿佛什么都没拥有过。
在医院照顾母亲的时候,有天凌晨,母亲发低烧,他叫来值班医生,医生说有可能是突发感染,需要进一步检查。
母亲被推进检查室后,他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盯着冷冰冰的电子钟,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一瞬间,他想起了前任,那个永远温和体面的男人就是在母亲生病期间放弃了他们的爱情。
冉秋意固然伤心失望,但他知道,那个人也不好受,所以他没办法恨他怪他,更何况他非常清楚那个人的好,他甚至可以把他们之间的无疾而终归结于缘分不够,谁也没有错,再去很远的地方自己慢慢疗伤。
只是他从决心放下到真的放下,并且已经爱上了一个更加值得的人以后,还是逃不掉要面对上段感情留下的后遗症。
他不像以前那么勇敢了,他的顾虑太多了,太容易不安和害怕了。
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家人反对,一方要在亲人和恋人之间慢性拉锯,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不敢在前路未知的时候开始,没有达到万无一失的幸福,他不敢拿,也不敢给。
第22章
姚识秋生日的前一晚,冉秋意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跳迟迟慢不下来,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他打开台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他从家带来的空白同学录。
他先是挨个填好了正面的问题,再翻过面,学着姚识秋上次给他写留言的语气,也给姚识秋写了一段,开头是特意模仿他的:
“亲爱的姚识秋同学:
你好。
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做你的师弟。”
关于姚识秋的生日礼物,冉秋意最后选了一顶帽子,因为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海南出差的时候,姚识秋把自己的帽子送给他了。
这么一来的话,就变成互相送帽子了,好像挺有纪念意义的。
礼物是当天早上送给姚识秋的,姚识秋直接就戴上了,然后趴在工位上朝冉秋意耍无赖:“宝贝儿我困,昨晚失眠了。”
冉秋意心说,那可巧了,我也失眠了。
不过还是寿星最大,冉秋意把自己的靠枕给他,站在他身后帮他捏了一会儿肩膀,“那你睡会儿吧。”
姚识秋把脸埋进冉秋意的抱枕里,困倦地说:“嗯…… 记得帮我给甜甜浇水。”
甜甜是姚识秋给他的小橘子树取的名字,表达了对它的美好祝愿。
冉秋意简直哭笑不得,“知道啦知道啦,你就天天惦记着你的甜甜吧。”
这天下午,阴沉了一个星期的天终于放晴了,阳光尤其的好。
冉秋意昨晚没睡好,趴在窗边的空位置上补了一觉,醒来时身上搭着姚识秋的外套。被阳光和他的味道包裹着,冉秋意只觉得浑身暖乎乎的,都有些不愿醒了。
他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刚想继续工作,姚识秋就急匆匆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走,跟我上楼测一遍指标,甲方急着要。”
冉秋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他上了楼顶。
搭好设备以后,需要有一个人去半层楼下的设备间里加干扰,调参数,另一个人则留在天台观测实时数据。
楼顶信号不好,测试时,楼上楼下的两个人一般用对讲机交流。
他们两个在工作上一向配合得很好,冉秋意在楼上,姚识秋在楼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需要的指标都测试完毕了。
冉秋意把对讲机放到一边,开始拆设备的连接线,等着姚识秋上来,一起把东西搬下去。
方才上来得急,他把姚识秋的外套也带到楼顶了,这会儿傍晚将至,阳光的温度渐渐消散,冉秋意感觉有些冷,便穿上了姚识秋的外套。
设备连接繁琐,冉秋意正在耐心地整理着线路,忽然听到一旁的对讲机刺啦刺啦响了一阵,姚识秋通过对讲机叫他:“秋意。”
冉秋意拆到一半,腾不出手来去拿对讲机,迟了半分钟才回复:“啊?怎么了师兄?”
对讲机有杂音,偶尔还会和楼里巡逻的保安串台,姚识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大清楚,冉秋意只好继续呼叫他:“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