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熟悉的功德进账的声,碧守总算安下心来。醉汉的呼吸带着恼人的酒气,抱着碧守的手像是要把他揉进胸口里去,勒得他生疼,但为了积攒功德,他可以忍!
天刚蒙蒙亮,纪孟舟就被清晨的鸟鸣声唤醒,有什么东西蹭得他鼻子痒痒的,他不胜其扰地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面容过分艳丽的年轻男孩子正枕着他的肩膀,睡得一派天真模样。
男孩的那略微过长的柔软发丝,正是叫他鼻痒的罪魁祸首。
纪孟舟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人下套了。这样的美貌,就像是毒虫的艳丽外表,内里必定包藏祸患。
但很快他想起,自己才刚刚宣告了破产,昔日的那些对手也好朋友也好,早就做鸟兽散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给他这个穷光蛋弄这么一个尤物来?
他正惊疑,碧守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震动,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
纪孟舟皱眉看他像只猫一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等待着这个美貌的男子开口。
可美人只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行,没发烧。”
“我走了啊……”碧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很随意地掸了几下自己背后的草枝与泥土,竖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就自顾自地告别,“酒醒了就回去吧,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纪孟舟一睁眼便整副心思都在警惕怀里的男孩,被提醒了,才发现自己睡在了江边的公园里,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昨夜的画面后知后觉地在他眼前闪过,他这才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
“头疼?医生说多喝蜂蜜水可以解宿醉,你回去试试。”碧守见他仍是一脸痛苦,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吧,会跑的老婆本来也不是好老婆,你这么帅,就再找一个嘛,干嘛要死要活的啊,多丢人。”
他明明是想安慰人家,一开口却猛戳别人痛处,纪孟舟几乎要被气笑,回了句:“知道了。”
“行,那我真走了。”
看着这个不知何处而来,美貌得近乎荒唐的男孩走远了,纪孟舟才想起连人家叫什么都忘了问。
“哎,不对,你外套忘记拿了!”他猛地站起,提着那件运动衫追赶了几步,却很快被宿醉打败,不得不停下来干呕。
呵,这是什么灰姑娘的桥段,他在心中暗笑,前一日的绝望已然被这荒诞的相遇一扫而光,他几乎快要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难过到那个地步了。
也是,老婆跑了,可以再找一个,生意垮了,他纪孟舟难道就不能重头再来吗?
“辛杜瑞拉。”他将那件轻巧的浅绿运动衫收起,擅自给那个美貌的烂好人取了一个自以为相符的外号。
再抬头时,纪孟舟的唇角已带上了让人心惊的笑。
早晚有一天,他要那些背叛他的,轻视他的,离开他的,落井下石的,通通都付出代价。
第9章 功德分-200
碧守回到家时弘元仍在昏睡,这段些日子他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就算醒着的时候,也总是疲倦不堪。
就连叶朝也对此束手无策,不得不叹服于天命难违,弘元能强撑这十年陪伴碧守成长已是不易,现在他们只希望他能安享这最后的时光。
“师父?”碧守提着刚买回来的白粥与糕点,轻叩弘元房门,“我买了您喜欢吃的,还热着呢。”
房内无人回应。
碧守担心师父健康,道了句打扰便推门进入查看。
弘元的床上无人,床铺却未整理,一点都不像那个一丝不苟的弘元会做的事情。
他的睡衣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床上,衣柜里的衣服却未见减少,就好像五百多岁的弘元已经化作了清风,消散在这人世间了。
碧守强作镇定地拨通了叶朝的电话,刚一接通,不等对面开口就急忙问道:“师父在你那里吗?”
叶朝那头很是嘈杂,似是在路上:“你师父不见了?附近找过没有?”
“他的衣服都在房里!被子也没有叠!师父不可能这样出门的!”
碧守一着急,在这些年像长辈一般照顾他的叶朝面前,就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知所措的笨蛋狐狸,“师父是不是寿元尽了回归天地了?怎么办?都怪我,昨晚上不该出门的!呜呜都怪我……”
“哎呀,别哭,你先别哭。你先在家里找一找,是不是他晕倒在哪里了?我马上就到你那了,等我到了,再跟你一起去附近你师父爱去的地方找找。”
电话那头的叶朝带着急促的呼吸声,听得出来他正如自己所说的飞奔而来。
“别怕,弘元他不会不告而别的。”他像是在安慰碧守,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别害怕,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