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吗?”维克托问。
清冷的声线平板无奇,乍听非常冷淡,休格却从对方比平常快了半秒的语速中感受到浓浓关切,笑容不由自主爬上嘴角,圆乎乎的脸颊凹出两个精巧小酒窝:“没有。”
银灰色眼眸片刻不离,悉心打量,直至亲眼判断没有任何外伤方才作罢,异常心跳也逐渐趋于平缓。
维克托轻触耳麦,联络特警队:“楼顶安全。”
“呲……向下搜索。”
“收到。”
接到新指令维克托本该立即行动,腿刚迈出一步便走不动了,英挺的眉略微向中间聚拢,灰眸侧移,余光落在双眼亮晶晶打算跟自己走的休格身上,旋即瞳孔骤紧。
莹白纤细的指尖竟沾满血迹!
暗红色的血已经干涸,在细如白瓷的皮肤衬托下刺痛维克托的视神经,他身体快过脑子一把捞起那只占据全部注意的手提到眼前,巨大身高差顿时让休格生出一种被维克托拎起来的错觉。
“诶?”
好室友在休格心目中一直是沉稳,严谨的代名词,性格好脾气也好,怎么突然杀气凛然,休格从没见过这样的维克托,虽然吃惊却飞快发觉祸源,赶忙解释:“血不是我的。”
维克托意识到休格被迫垫脚尖的难受站姿,松了劲儿,无机质般银灰色的眼眸依旧冷得像小刀片刮过后颈,激起休格一片鸡皮疙瘩。
休格抿着嘴,脸转向不远处那名失去生命体征的狙击手。
血早已干透,血液浸染皮肤的温热感挥之不去,右手明明冷得快冻僵了,指尖却时刻感到阵阵灼烧,鼻尖仿佛……
蓦地眼前一黑,倒在血泊里的尸体消失了,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在寒风中时隐时现。
杀变异兽和杀虫族不同,两者带来的心理压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休格此刻的状态维克托深有体会,眼见往常灵巧纯真的眸子陷入挣扎,他当机立断遮住失去焦距的黑瞳,半强迫地把虫带离天台。
覆在眼前的掌心带着温暖直入心底,休格下意识闭上眼,任由维克托揽住肩膀带他从安全通道一路返回十五层,维克托变魔术般摸出一张房卡刷开门,先将休格安置在沙发,转身进浴室拧开龙头洇湿手帕,然后蹲在休格面前动作轻柔地执起右手一点点擦拭。
休格静静坐着,不说话,维克托也不开口。
窗台前遍地碎玻璃渣在阳光映照下犹如落在地上的雪花,晶莹剔透,寒风灌入卷走了仅有的温度却带不走一室安宁恬淡的氛围。
他垂眸凝视,维克托表情平静,眼神专注,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球转动微微颤动,连指甲缝都检查得仔仔细细,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你做得对,也做得很好。”
淡漠的声线难得透出温柔,维克托握住休格的手,比他略高的体温源源不绝地从皮肤接触的位置传到指尖,驱散僵冷。
直至一方洁白手帕沾满污血,纤细白嫩的指尖重新恢复干净,维克托才放开休格。
“谢谢。”休格惊奇地发现经过擦拭的指尖再也感受不到异样,好像维克托帮他拭净血痂的同时连心头笼罩的阴郁一并擦干净了。
右手举到眼前反复翻看,风吹指尖凉,一点儿不烫,不是错觉。
好室友居然会魔法!
“休息吧。”维克托扔掉脏手帕。
这房间是突袭切入点,抓钩还勾在窗台,绳索另一端延伸到马路对面的楼房,维克托等虫是通过吊索爬过来的。
原住户被歹徒带走了,房卡落到维克托手里,特警队逐层搜索排查而下,让休格留在楼上比较稳妥。
情报部原本派维克托协助狙击,争夺制高点,谁知抵达现场又变成突袭任务,休格分析歹徒目的时维克托恰好在,一下认出了他的声音,主动承担搜索楼顶的任务无非是想第一时间确认休格是否安全。
其实他汇报后早该动身离开,但为了安抚陷入应激状态的小室友维克托耽误了将近两分钟,所幸耳麦保持静默说明特警队员还在移动,未与歹徒发生交火,他需要加快速度下楼支援。
“我也去。”休格起身跟上。
“你……”
“我没事。”休格从不是优柔寡断的虫,动手前已经料到会出现此类情况,心理有所准备,不过需要一点缓冲时间。
他掏出缴获手的手木仓熟练退出弹夹检查容量,推开保险枪口朝下握在手中,深邃黑眸此刻不复慵懒,只余坚定。
特警队进来多少虫休格不清楚,但他知道楼下有二十多名持枪歹徒,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让维克托单独行动,为了表示决心休格一马当先走出房间,可惜还没到安全通道就被好室友的大长腿反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