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内心还是没能拗过习惯,樊简的请假已经批准下来,车票也已经买好了。
又是一次漫长的迁徙,随着晃荡的车厢,樊简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和这一车厢的乘客都会被带回自己的家乡。
而在明年初,当热闹的鞭炮又一次的平静下来之后,他们又要踏上一个新的征途。
这样的他们,和每年来往迁徙的鸟儿又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呢?
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都从肉体中来,最终回归到黄土中去。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的樊简叹了口气,人会思考,会感慨,会失落,会高兴,会奋进,这就是区别。
而这次踏在家乡的土地上,樊简的心头更多了几分茫然。
父母的热情让樊简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妈妈脸上洋溢的笑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
而樊简的打扮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遭到了妈妈的嫌弃。
她拉着从正拿着高中的课本在复习的樊简就往外面跑。
“都二十岁的女孩了。怎么还不知道打扮自己呢?真是读书读傻了。”
樊简莞尔,读书这个词在妈妈的眼里要看和谁挂钩,要是和樊明挂在一起,妈妈的说辞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樊简并不觉得自己的素净打扮有什么不妥,在县城的各大商场里,樊简不止一次的拒绝妈妈为她挑选的“流行衣服。”
妈妈对时尚的审美,还停留在她年轻的那个时代,樊简宁愿不显眼,也不希望别人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她,更不希望别人说她是偷穿妈妈的衣服。
樊简说的口干舌燥,才把妈妈为她选的枣红色改为不要染色。
要是顶着那样的一头头发出去,别人不说樊简是头上长了个枣都是嘴下留情了。
妈妈的审美一时半刻是改不了。妈妈为樊简掏钱买衣服做头发,这才是樊简认为最奇怪的事。
进门时的疑惑又从心里蹦了出来,难道妈妈真的中彩票了?
樊简的问题让妈妈觉得好笑,“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这样怎么嫁……”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樊简心头的不安和疑惑越发的深,“嫁什么?”
回答樊简的是一声叹息,妈妈抬手抚了一下额头,“什么嫁?我是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樊简没有妈妈想象的那么好糊弄,心头越发的不安。
妈妈好像在背地里计划着什么,爸爸看向樊简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似不舍又像高兴。
不安和疑惑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网朝樊简罩了下来,樊简求路无门,有口难开。
在过年的前几天妈妈带着樊简去了一趟外婆家。在隆重的节日来临之前,去一趟娘家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樊简也不以为有什么不对,买了几斤水果和两盒补品跟着一起去了。
妈妈在路上的时候还给外婆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快到了,言语之间洋溢的喜悦和激动有点不像寻常的回娘家。
樊简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大,却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微微肿起的手指将手里的胶带绳子攥紧,樊简心里的不安好像才找到了一点倚仗。
从樊简手里接过东西的外婆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她连声招呼樊简在桌子边坐下。
县城边上的自建房,一间宽大的堂屋就集齐了会客,吃饭,聊天,打牌,祭祖所有的功能。
所以,堂屋一般都是自建房里面积最大,朝向最正,光线最好的一间房。
桌子被摆放在堂屋的一个角落里,便于取暖也能避于吹风。
樊简的脚步离桌子还有几步的距离就生生的顿住,抬起头遇上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还有两张陌生的脸。
这注定是一次不愉快的会面,被蒙在鼓里用陪伴妈妈回娘家这样的理由来实行相亲这样的事。更是让他樊简反感和难以忍受。
从小到大都是好脾气的樊简在回到家之后第一次自己的父母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还不想嫁,我才二十岁,我自己挣钱能养活自己。”
“再等几年就成老姑娘了,你看谁还要你,我可不会养老女!”
妈妈抱着膀子,横着的眼睛像两把冷冰冰的刀子直往樊简的心里戳去。
“我自己能挣钱,养活我自己绰绰有余,樊明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我打回来的。”樊简说的事实。
妈妈却以为樊简是又一次的挑战她的权威,“你挣的那一点钱就了不起了吗?我生你养你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你这个人都是我给你的,你敢不听我的?”
第38章 最利的刀
在这个家里,爸爸的权杖是那一根光滑的锄头柄。妈妈的法宝是生养的恩情,樊明的利器是撒娇和儿子这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