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辙看着那保温桶,脱口而出:“这外卖包装还挺精致。”
骆行之简单解释:“我让家里送过来的。”
时辙这才记起来,骆行之的家似乎就是在这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不是太麻烦骆阿姨了,做完了还帮送过来。”
“不麻烦。”骆行之解释道,“家里做饭阿姨做的,司机师傅送过来,你骆阿姨一点力也没出。”
时辙:“……啊。”
骆行之话里带着些揶揄:“你小时候没少吃我妈亲自做的饭,都没这么客气。”
小时候经常去骆行之家里蹭饭的某人:“……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也变了,她不止是骆阿姨,还是我男朋友的妈,我未来的……”
骆行之接话:“未来的妈,所以不用客气。”
时辙:“……”还能这么算的?
骆行之见他有些窘迫提醒说:“你先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时辙打开盖子,有些惊喜。
保温桶有几层,分别装着两荤两素一汤,都是他喜欢的。
虽然菜式都是清淡的,但是时辙看着却食指大动,他抓起筷子,又突然有些奇怪——小时候骆行之家里的条件虽然比他家要好上许多,但是似乎也和现在有些天差地别。
他想了想,还是有些好奇地问:“哥,你们当初是直接搬家后,是直接搬来的这儿吗?”
骆行之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们家本来就在这里。”
时辙:“……哦。”
骆行之:“其实我们是被迫回来的。”
时辙:“啊?”
骆行之偏过头看着时辙:“我给你讲讲我们失散后的故事吧。”
时辙莫名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方便说吗?”
骆行之:“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是我男朋友,我不想对你有所保留。”
他顿了一下,又说:“而且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时辙:“那你说吧,我其实也想听听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骆行之点点头:“菜容易冷,你边吃边听我说就好。”
时辙乖乖照做,竖起耳朵。
骆行之想了想,却不是从他们分别后开始说起,而是从他小时候说起。
他父母的故事有些俗套,他爸是豪门简家的继承人,而他妈妈,出身已经走向绝路的豪门骆家。
两人结婚只是为了履行婚约,所以离婚得理所当然。
“我父母离婚后,我和我妈从家里搬走,然后遇到了你。”骆行之说,“你离开后没多久,我爸打官司,把我要了回去。”
因为简家有钱,骆行之回到简家之后,就被自己的父亲安排进了本地的一所私立学校。
那所学校里,几乎都是稍微有点家世的学生,简而言之就是贵族学校。
简家势大,骆行之转学后,各色各样的人都朝他围了上来,想和他做朋友。
那时候,骆行之虽然年少,却也大概懂得分辨是非——那些围上来的人没一个是真心的,不过都是因为他出身简家、是简家的少爷。
偏偏这个简家少爷的身份,又是骆行之极为厌恶的。
他对那些别有用心笼络他讨好他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也对父亲不满叛逆,干脆拒绝社交,在学校里从不和人往来,在家里也不和父亲交流。
时辙听着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段时间恰恰是一个人性格成型的重要过程,就比如他自己,因为那段时间的经历,到现在他在面对着薛家人的时候,依旧是叛逆带刺的。
他的骆哥估计是因为对同龄人的抗拒、对家里父亲的叛逆,缺乏交流,才逐渐活成了如今这幅“高冷”的模样。
时辙忍不住问:“那你那段时间,是不是很孤单?”
骆行之没否认:“无意义的友谊,要来也没用。”
见时辙筷子停得有些久,他问:“吃饱了吗?”
时辙摇摇头,见骆行之有些疑惑地看过来,他握住骆行之的手,低声说:“就是……突然有些心疼。”
骆行之怔了下,说:“其实那样也挺好,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就算我成绩霸榜,他们也不敢来问我问题。”
“骗人。”时辙定定地看着骆行之,斩钉截铁道,“长时间孤独一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人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我亲身体会过,知道这样的孤独有多么的可怕和折磨人的心态。”
用他喜欢的一首歌来总结的话,他和骆行之,都是孤独患者,不过是不同类型的。
谎话被点破,骆行之却不窘迫,更多的是和时辙一样的心情。
他紧紧地握住时辙靠过来的手,深邃眼眸凝视着时辙,温声说:“但是那只是曾经,现在的我,已经不孤独了。”
时辙怔了一下,一颗心突然软了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