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谢谢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扇在景舒的脸上,昏暗地走廊里他晃了一下,勉强撑住了没叫人发觉。他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楼下大门的门卡,递还过去。在冯其凯伸手接过时,他一把扯住冯其凯的手腕,接着一圈狠狠地挥在冯其凯脸上,将这混蛋揍翻在地。
“我艹你大爷!”
嘭地一声,大门被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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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舒头昏脑涨地出了公寓楼。刚才那一拳完全没有解开他心里的郁闷,一股挥之不去地恶心感滞留在他的脑子里。一回想过去种种与刚才的对话,景舒忍不住作呕。以至于那些从冯其凯家里拿来的东西,他一点儿都不想要,全都丢在了冯家门口。只拉了自己出差的行李,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卢芳,让她来接自己。可卢芳家在南都另一边,他实在不忍心自己操劳的经纪人整个南都转悠。于是,景舒只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不知走了多久,他总算是找到一家酒店。稀里糊涂地开了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景舒抱着枕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闭着眼睛,睡了。
第二天,景舒是被电话给震醒的。被他丢进夹缝里的手机,在没电之前终于用自己最后一丝生命唤醒了主人。屏幕上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卢芳几个的。景舒把电插上,刚接通就听到了卢芳母狮子一般的咆哮。
“景舒!你怎么回事!你在哪儿啊!我他妈要疯了,你知不知道!!”
景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这里头还是沉甸甸的,发着堵。他小声地报了自己的地址,又道:“你过来的时候小心些,别瞎开车。”
“……”一听到自家小孩儿憋着难过的声音,卢芳一阵心疼。她早上其实已经去过冯其凯家接人了,一看到门口的那些行李,她就猜到了什么事。冯其凯不在家,景舒电话打不通,卢芳差点去报警。
这孩子受了委屈,还叮嘱自己小心点,卢芳气得差点去砸冯家的门。
十分钟后,卢芳坐到了景舒对面,一张脸寒气四溢,“说,怎么回事。”
景舒叹了一口气,却怎么也不能把心中的郁气吐出来,“我被甩了,冯其凯真喜欢的是别人,和我只是玩玩而已。”
卢芳咬着自己的牙,“玩儿的还挺久啊,四年?”
“是啊,”景舒抠着被子边儿,“这要是正主不回来,估计能玩儿更久呢。”
“那个渣男,我……”
“别了,”景舒止住卢芳即将暴出的怒骂,“我现在一想到这事儿就恶心,咱能不提他吗?”
卢芳喉头动了动,“好,不提,提他脏嘴。”
景舒勉强够起嘴角笑了笑,又低头看手机,“你吃过了吗?我想去喝粥,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粥铺。啊,对了,你叫忽忽给我找个钟点工,把我房子收拾一下吧,我之后搬回家住了。哦,还有,还得买些衣服,还有日用品……”
“这些你都别管,我帮你搞定,”卢芳一扣口红盖,补上自己的后妈妆,站起来说,“饿了是吗,走,姐们儿带你去吃高档货!你起来,去刷牙去!”
景舒低着头嗯了一声,再抬头时嗓子不由哑了,“姐,你真好。”
最后他们还是去喝了粥。卢芳考虑景舒现在情绪不佳,点了许多开胃的小菜。景舒喝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拿着勺子把粥拌成了和他心情一样的浆糊。
“四年啊……这么个结果……我图得什么啊……”说着,一股酸意窜进了景舒的眼睛,他忍不住拿手臂盖着眼睛,维持着一点体面。
他是真觉得自己蠢,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察觉不到。还以为冯其凯人前冷淡,人后对着自己温柔,是真喜欢自己的表现。有些风言风语在这四年里如影随形,景舒都觉得无所谓。结果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卢芳不忍他这样,按住了景舒的肩膀,“小舒啊……”
景舒说:“你知道他最后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两清……他冯其凯就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把我当替身怎么了,他觉得我也从他那儿得到了好处资源,没白嫖我。靠,真他妈恶心!”
自己的感情和付出被否定,连曾经最亲密的人都不认可。景舒除了恶心之外,还有深深的愤怒。
“他就是个人渣……”
“可不是么,”景舒眼神发着直,“他要真喜欢我,怎么会不搭理你们呢。”
现在想想不对劲的地方着实是多。景舒和冯其凯交往四年了,但作为景舒的经纪人卢芳竟然没有冯其凯的联系方式,更遑论其他人。大伙儿都只知道冯其凯是景舒男朋友,其他连话都搭不上。景舒原以为他只是腼腆内向,其实根本就是高高在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