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慎言。”周砚沉下脸,“末将此番前来奉定王世子之令,也得了卫国公的应允。”
“难道诸位对定王世子的命令有所不满?”
周砚行伍出身,他眼神冷了起来,便将久居深闺的姑娘们吓得够呛。
京城里没人想跟定王世子扯上关系。
怀柔长公主位据卫国公府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将卫向晚拉至身后,扯了个笑容道:“既如此,便不多留周副将了。”
待周砚走后,怀柔长公主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她连话都不想多说,直接喊了身边的嬷嬷将卫扶余绑了去。
“你若今天应了高家这门婚事,今日我也不多为难你。”
卫扶余双手被绞着,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恨恨地抬头看着怀柔长公主。
“这件事,绝无可能。”
“那本宫可要好好问问你前夜府中寻你的家丁都是如何死的。”怀柔长公主冷笑连连,看着卫扶余的眼神沁满杀意。
这样的眼神卫扶余自然不陌生,她是卫国公府的唯一庶女,自幼便是这位长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低下头,只继续道:“不知。”
怀柔长公主似是被激怒,直接对嬷嬷喊道:“既如此,便直接将她浸猪笼。”
郑嬷嬷正要劝阻,冷不丁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我看谁敢!”
卫国公久居沙场,如今虽退隐家中,可声音还是中气十足。他这一嗓子吼下来,不仅郑嬷嬷直接跪了下来,就连身旁的长公主脸上都不太好看。
卫扶余低下头小声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寂静的院子里头倒是明显。
卫国公自然是注意到了,满屋子的丫鬟奴役,唯有她形影单只,像是寻不到家的幼鸟,孤独无依。
卫国公满眼心疼,回头望向郑嬷嬷也更加嫌恶。
“以下犯上,赶出府去。”
郑嬷嬷在卫国公府多年本该是享福的年纪,此刻若是被赶出去,无异于要她的命。
郑嬷嬷哭天喊地的哀求着,到最后竟然扒着卫扶余的脚边哭求着。
卫扶余淡漠地抽回了脚,只是用帕子捂住嘴又咳了两声。
郑嬷嬷想要她的命在前,她自然没什么良善心继续留她。
“父亲别被她骗了!”
一道倩丽的身影飞快跑了过来,朱红色的鹅毛大氅衬的她甚是明艳,她一把拽起郑嬷嬷,愤愤不平道:“郑嬷嬷是我的奶娘,父亲怎能轻易处罚?”
未等长公主开口,卫向晚便像一头愤怒的小兽一般朝卫扶余撞来。
“你别装柔弱博取同情了!”
卫扶余一开始咳两声或许是为了衬托一下郑嬷嬷的恶毒,但现在她咳嗽不止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眼瞧着卫向晚扑了过来,卫扶余腿却像灌了铅一般走不动。
她脑袋嗡嗡的,连带着面前的人影都虚幻了起来。
她顾不得其他,只能仓皇扶住桌角,谁知一阵眩晕,竟直接摔了下去。
——摔下去之前卫扶余就记得自己靠在了卫向晚的身上。
软软的,一点也不疼。
第5章 要落不落的泪珠子
卫扶余再次幽幽转醒之时已是三日之后,彼时大雪已停,屋内的银丝炭火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金丝帐,玉烛台,暖阁香薰袅袅生。
卫扶余楞了楞,直到她赤足踩在柔软的勾丝地毯上的时候,方才明白,这儿并不是那个寒冬少炭,夏夜湿热的寺庙厢房,而是雍容古朴的卫国公府。
成排的丫鬟鱼贯而入,依次摆好了盥洗的用具。一旁的暖桌上也已有人布了菜,只等她上桌去尝。
机灵些的小丫鬟早已捧了热气腾腾的汤婆子,轻声细语道:“天气寒凉,姑娘先暖暖手。”
这些丫鬟机灵又灵敏,倒使得槐序和栀初呆呆地站在一侧不知该干什么了。
槐序回了神,倒是去接过了布菜的活计。
“奴婢晓得姑娘平日爱吃什么,布菜的活便交给奴婢吧。”
岂知那粉脸小丫头却是不依,气哼哼地睨了槐序一眼,毫不客气地夺回了筷子。
“奴婢是长公主特地指来伺候二姑娘的。”
卫扶余心中明了,这一窝的丫鬟,是那长公主做戏给她爹看呢。
顺道再来给她添添堵。
卫扶余什么样的人啊,
打小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见状,她端着汤婆子笑吟吟地坐在暖桌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丫鬟布菜。
“你叫什么名字?”
粉脸丫鬟头也未抬答道:“奴婢碧月。”
“今年多大了?”卫扶余托着下巴继续问。
“十五了。”
卫扶余点点头,忽地伸手牵住她未曾布菜的那只手上,“姐姐果然是闭月羞花之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