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女人们饶有兴趣的看着丽姨身边的小姑娘,拈花带刺,嘴上纷纷说道:“恭喜你啊,丽姨。”
谁知道哪小姑娘突然来了一句:“你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早就过世了。”
陈妈妈呵呵笑道,一把扇子摇的更带劲儿了:“丽姝呀丽姝呀,还是这位小姑娘诚实。”
丽姨脸都绿了,这孩子,自己千里迢迢把她从江南带到锦州,就是来拆自己台的?但还是忍住了尴尬,对着眼前的小姑娘道:“听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赵丽姝的女儿。走,跟我上楼去。”说着就牵着她的小手上楼去了,楼下只听见脚踩地板咚咚的声音。
身后陈妈妈见她不理自己,伸长了头再次尖声讽刺道:“哎呦,我就说嘛,一个烟花女子养着情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装什么痴情和清高。本来就是个**,硬是不要脸在自家门口立牌坊。”
陈妈妈越骂越有劲,突然楼上砸下一只小绣花鞋,刚好砸在陈妈妈的哪张大脸上。疼的陈妈妈杀猪般哇哇叫骂:“哪个杀千刀的偷袭老娘?给老娘滚出来。”
只见楼上一个小姑娘探出头来,身穿桃红罗衫,颈中挂着一枚翡翠平安扣。脸色白嫩,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双手倚在栏杆上,黑如点漆的眼睛盯着陈妈妈看去,格格一笑,笑声清脆悦耳,说道:“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傻乎乎’三个字在稚嫩未脱的孩童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趣味。这便是丽姨带回坊里的小姑娘了。
在众人哈哈大笑声中,陈妈妈挤出人群,气的要冲上来。这时丽姨突然出现,喝道:“敢在我落玉坊撒野,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来人呀,给我把陈妈妈赶出去。”
乱哄哄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见丽姨发火都不敢再添油加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丽姨是落玉坊坊主,说话自然有几分重量。
丽姨听见陈妈妈骂的难听,但眼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跟陈妈妈多啰嗦。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姑娘竟护起了自己。心里不由得对她生了许多好感。
丽姝见这个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齿,俊俏水灵,心里自是喜爱无比。
小姑娘名叫步兮舞,今年七岁。这次回到江南她便是受了步兮舞爹爹步登天之托,要将她抚养长大。
丽姝,早年生长于官宦人家,后来家道变故,被继母卖入风月场所,这才邂逅了步兮舞的爹爹步登天。说来丽姝还是步登天的初恋情人,当初步登天的爹爹步老爷子极力反对,理由是她是个风尘女子,门不当户不对。
可叹造化弄人,命运总是难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说她只要做他的妾她就满足了,他说怕委屈了她,后来他们便没有了。
后来步登天娶了步兮舞的母亲。
当步登天写信给她,说要把女儿托付给她照看时,她当场泪如决堤,这是他分别后第一次写信给她!十二年了,他终于来信了!
信中除了简短的叙旧外,提的最多的还是他的独女步兮舞。
读完信,她的心一沉,原来,他早已忘了她这个不幸的人,这次只是有事相求罢了。都说风尘女子无情无义,可她的情义却是剪不断,理还乱。或许这是她上辈子欠他的,泪落到纸上,她答应了会照顾好他的女儿。这些年来,她一直痴恋步登天,非他不嫁,人到中年,膝下仍无子无女。她用自己攒下的积蓄在锦州经营了一家歌舞坊,是名落玉坊,舞坊如今颇有名气。
有道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成说!不成说!一说便错。
十二年来,她对步登天旧情从未消减,情到深处,她也不再怨恨自己苦等了这许多年。爱屋及乌,就一口答应了把把步兮舞带回锦州抚养,并发誓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来养。只是每每夜深梦回,相思寂寞难谴,不免对墙低泣,捊心叹息而已。
尽管步登天负了她这许多年,她也只叹命中没有的,强求不来。
她借江总的《箫史曲》的“相期红粉色,飞向紫烟中。”遂将她改名为步飞烟。
是谓“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这世间富贵一场,到头来,都不过是黄土一捧,最后不过是灰飞烟灭罢了。
丽姨:“听着丫头,以后你就叫做步非烟,而不是步兮舞,记住了吗?”
步兮舞:“为什么?”
丽姨:“没有为什么,你爹爹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要好好照顾你。还有,你不叫我母亲也行,可以跟坊里的姑娘一样叫我丽姨。”
步兮舞:“不要”说着把头扭向了一边。
丽姨从桌子上拿来一副肖像,嘴角一勾,笑道:“看看,现在全都城都在通缉你,不听我的话就等着被官兵抓去砍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