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眼眶之中热意沸腾,坚定道:“同谋大业,祸福与共,不必向负!”
“董长澜此生,以表姐……马首是瞻!”董长澜朝着白卿言抱拳,“长澜深信,表姐定能带着长澜看到海晏河清,天下无战那一日!为此……长澜不惧生死!”
董家人的血还是热的,生在这乱世……谁不想结束这战乱,谁不想再看到天下一统之日?谁不想在那青史留名,因这一统的不世功业流芳千古。
董家在登州按照原计划依计行事,除了心底知道那南戎的鬼面将军是阿瑜之外,其余的一切不变,是为了以防万一白卿瑜无法全然控制南戎,也是以防白卿瑜遇到不测方便接应。
八月二十四日,夜里有登州百姓见城门打开,有辎重车队出城,第二日城中热议沸腾。
接连三日,董府夜夜有车马在也深人静之时出城,有流言称,董清岳接到消息,戎狄要举全国之力攻城,提前收拾了董府的细软逃出去,打算弃城而逃。
有百姓望风而动,也将家中值钱的物件儿收拢,该装入包袱的赶忙装入包袱,若是戎狄真的攻城也好提前逃窜。
八月二十七日夜里,被董清岳派出城去打探南戎军情的董长茂快马入城,直奔董府。
登州城官员连夜被召集,董清岳告知诸位官员,董长茂已经探知南戎将倾全国之力攻登州城,此情况与当初董长茂预料一般,登州官员倒也无不信。
董清岳直言,此次登州军军中诸人早已因为皇帝修葺行宫而克扣粮饷之事心生不满,此时若战……登州军军心不稳,恐无法得胜,为防止战败使登州百姓受屠戮,提议在南戎兵马到来之前,先由登州军护送官宦家眷撤离,随后再撤离百姓,留下登州军和武将官员守城。
官员无不表示赞同,毕竟谁不怕南戎军队攻入城,对登州进行血洗……连累自家妻室子女。
八月二十八日一早,有早起的登州百姓,看到住着登州官宦人家的那条巷子,由巷头到巷尾,一片混乱,朱漆红门的高门大户门口都停着马车,各家女眷怀抱细软上了马车,其他财货被高高摞起在专门拉货的马车之上,用油布覆盖,又用结实的麻绳捆紧,在带刀登州军的护卫下,一家接着一家往城外走。
官员家眷这么一走,百姓的心便全都乱了,有人抄着袖子骂骂咧咧,有人则有样学样赶忙回家套车收拾细软跟随在官员家眷之后出城。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大骂董清岳,称董清岳这是要弃城而逃,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再有人去董府一探,听说董府财货是最先运走的,且董家女眷也最早出了登州,如今女眷中只剩下一个董老太君还未曾离去,董清岳和董长澜、董长茂也都还在。
当天下午,所有官宦人家转移出城之后,董清岳这才立在钟鼓楼上,敲鼓集合城中百姓。
看到董清岳,激愤不已的百姓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准备,高声问道:“董大人,听说戎狄要攻城,官员和家眷都已经转移出城了!董大人是否要弃我们登州百姓于不顾?”
那人话音刚一落,就见一辆刻着董府徽记的榆木马车缓缓停在城门楼下,白卿言扶着董老太君从马车上出来。
董老太君拄着乌木拐杖,立在马车之上,双目炯炯,气如洪钟,高声道:“我董家,世代镇守晋国边城登州,从未有过弃城,弃登州百姓之事发生,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白卿言扶着董老太君下了马车,董老太君凌厉视线扫过围在鼓楼之下的登州百姓,挺直了脊梁,一手拄着油亮的乌木拐杖,一手扶着白卿言的手,朝着鼓楼之上走去。
众人视线瞩目着身着诰命夫人盛装华服的董老太君,老人家满头银丝梳的一丝不苟,将面容绷得紧紧的,老人家年岁已高,香粉已然遮不住脸上沟壑纵横的纹路,但她身姿笔挺,庄重自持,周身褪去平日的慈眉善目,周身都带着一股子杀伐决断的果决。
董清岳带着儿子董长澜和董长茂亲自从鼓楼之上走下,来迎董老太君,董老太君却摆了摆手,就立在百姓面前,高声道:“早于六月开始……我儿董清岳连上十几道折子,告知皇帝今年南戎恐会倾全国之力攻我登州城,请皇帝早作准备派兵驰援,皇帝不但未准,反倒克扣登州军粮饷,用来修葺行宫之用!”
百姓们听到董老太君老迈但洪亮的嗓音,缓缓朝着董老太君的方向聚拢。
“皇帝能弃我登州百姓不顾,董家不能!登州军不能!所以我儿只得做出董家得了消息率先出城之状,派登州军先行出城搭帐篷建营地,好让登州百姓出城之后有地方落脚,不至于成为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