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铜儿是如此,对于你房里的晴受、袭人也是如此,而这次答应和北静王合作,大概也是他用林姑娘的性命来威胁你的缘故吧!宝玉,你太过软弱了,即便你抱持的是一份善良的心意,可是那力量终究只是别人的,更何况,你这种习惯性的依赖,有时候根本不辨是非,不分轻重!”
“可是难道你就能保护她们么?你算是什么?不过是天子的弄臣,戏子的班头而已,朝堂之上,没有片言之能,军队之中,没有寸功之柄。无权无势,不过是凭着投机取巧和一份运气而已。”
宝玉显然久已积蓄了对贾芸的不满,此时面对面的撕下伪装,毫不客气的予以回击,
“我真不明白老祖宗为什么会把荣府交到你的手中”。
“因为我和老祖宗一样,都明白一个道理,好就是了,了就是好!”
贾芸盯着宝玉小侃侃而谈,
“林姑娘说得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府里赫赫扬扬了几辈子,难道这富贵两字还没有经历得够么?从铁网山开始的这一番番波澜诡谪,若还不能让人幡然醒悟到冲淡平静的可贵。咱们这些人未免太过愚蠢了吧
“好?了?”
宝玉细细的咀嚼着贾芸的这两个字,只觉得仿佛含了一个有千斤重的核桃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陋室空堂,当年劣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有方,保不定日后作楼梁;
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自嫌纱帽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贾芸细细的吟诵着这首原著中振聋发聩的《好了歌注》,却把旁边的宝黛两人都说得痴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居室中的静谧,倪二的声音隔窗传来:
“二弟,外头有动静!要小心了!”
宝玉也被敲门声所镇醒,突地抬起头来,望着贾芸:
“是水王爷的人马,他们一路之上都跟着我的记号而来,原本是想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甄宝玉的所在”小
“走!继续南下!”
此刻,作为贾府自保的最后一枚础码,甄宝玉的下落已经成为了关键。贾芸当然不能让北静王找到那个已经混杂在贾母的队伍中北上关外的落难公主,如今,只能自己尽力来引开他们的注意了。
吼
第四卷 梨园待诏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0-11-12 17:31:50 本章字数:6211
滥,的旅程当然是痛苦的,尤其面对的泳是犹如附骨迪 不死不休的北静王的死士,贾芸的这一趟南下逃亡之旅,实在是过得艰辛无比。更要命的是,在他们身边,还有林黛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要照顾,让他们根本无法做到随心所欲的转圈隐匿,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挺身直面那些行刺的杀手。虽然有倪二和柳湘莲这样的江湖好手相助,可是一波又一波的袭击,还是让他们一行人伤亡惨重。
“二爷,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介,头儿啊
京口北固山上破败的佛狸祠中,戴家三兄弟的老大庚辰,抚着自己受伤的左臂,脸色沉郁,
“咱们总共只有这几个人,受不的他们连番不停的纠缠,况且这一路南下,全无尽头,难道就这么一直跟他们拖延下去?可是谁又知道太子爷和北静王的这一番中原逐鹿。究竟是鹿死谁手呢?!”
庚辰的话显然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大伙儿都将眼睛齐齐的望向贾芸。虽然这些人都可以说是贾芸的心腹知交,刀山血海一同翻滚过来的。可是,他们至少想知道自己的行动和努力是有意义的、有希望的,而不仅仅是面对危局的一种无能的逃避或者拖延!
贾芸的肩头也绑着一圈厚厚的纱布。那是一支带着到刺的箭矢留下的痕迹,不过,他的心情显然比身上的外伤更加沉疴。
之前,他满以为不过是贾宝玉沿途留下的记号,才让北静王的手下如此轻松的蹑上自己的踪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宝玉停止了这样的行为,甚至还故意做出相反方向的标记,即使自己一路之上怎样的变换腾挪、使尽手段,可是,北静王的手下依旧能很快的追上自己的队伍,并且埋伏围攻,使得自己计划中的拖延战术变成了惨烈的逃亡之旅。
“真***该死!”
贾芸少有的爆了一句粗口,但是一时之间,他显然也没有任何的方法可想。
“老二,我却有句话要说。”
倪二看了一眼默默地坐在贾芸身后的宝黛。从逃亡开始,他们两个就几乎和其他人保持着警戒和距离,除了偶尔和贾芸的对话外,宝黛两个几乎从不跟人主动说话,虽然他们在逃亡的过程中,也试图尽力的跟上众人的行动,可是绮罗丛中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一时间哪里就能够适应江湖舔血的日子,这一路之上,众人连番受伤,很大一个原因,便在于为了迁就和照顾宝黛两个。
“二哥,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贾芸是个明白人,哪里会不清楚众人的想法,只要扔下了宝玉和黛玉这两个负担,他们的行动立巍就能变得更加灵活机动,说不定那就会是一番海阔天空的局面,可是,
“二哥,我来前既已答应了老太太,一定会救出宝玉和林姑娘两人。就绝不能弃之于不顾!否则。这样的纷乱世道,却让他们两个如何过活?!”
贾芸抚着自己的左肩,从地上站起,摇着头说道,“荣宁两府,如今已是大厦倾颓。宁府事涉谋刺,只怕将来无论谁个掌权,都会是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下场,荣府虽然远遁关外,可是长年累积京中的家业一扫而空,长房和联姻的王氏一族又早已叛离,如今算来。也只剩下宝玉这一支血脉,加上老太太病重难愈,即便日后太子能赢下这一场皇个之争,可是咱们家
说到这里,贾芸略顿了顿,这些人中除了宝黛两个,并不知道甄宝玉的事情,可是按照历史厚黑学的结论。荣府握有这样一个足以翻天动地的秘密,绝不会是什么待价而沽的奇货,而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的手雷。所以,贾芸和贾母、贾政等在红石村便早已定下远策,一旦事情结束,便带着家人,远离这可怕的官场争斗、世家倾轧。这才是贾芸和宝玉所说的“好、了”之意。
“即便太子能赢了这一场争斗。可是咱们家只怕再难恢妾到以前的风光了,想想咱们从铁网山开始,一路艰难走来,坎坎坷柯,几多凶险,皆在毫厘,我之本意,也无非只是想保住大观园里的这些人罢了。这亭台馆谢,荣华富贵,没了便没了。总能再造起来,可是人若是没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愧疚,一辈子的念想了”
众人都只是静静的听着贾芸的话语,各自怀着心事。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的传来那一首名留千古的稼轩词《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骨,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