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儿做完了,”蝉儿一脸委屈,道,“再说,这事大家都知道……”
“你还说!”蒹葭怕蝉儿嘴不把门的再说点什么出来,将她往外撵,“行了行了,玩你的去。”
蝉儿撅了撅嘴,跑了。
等蝉儿走后,蒹葭又来安慰无双:“姑娘,你别听这丫头瞎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那群嘴上不把门的下人闲的没事胡咧咧。”
她故意没提太姨娘,无双也权当忘了,道:“不过是说着玩,你也不要生蝉儿的气。”
蒹葭干笑道:“我这也是怕吓到姑娘。”
可是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长青堂,是老夫人所住的院落。
此时院子里挂满了黄幡,摆了香案,请了香炉,几个穿着道士袍的道人手持法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踩着罡步。
屋里,老夫人正在发怒。
“活人我都不怕,我还会去怕一个死人?”
曹氏面露哀求之色,道:“娘,儿媳知道您不怕,可现在府里闹得人心惶惶,就当是安下面人的心?”
“那你们在府里做,跑到我院子做什么法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
这不是那鬼影第一次出现,是在您的院子里被发现的?再说,您都说‘她’了,这阖府上下也就你们恩怨最深,自然要在这做才有用。
不过这话曹氏不敢说,只能诺诺地说了句,这么做也是为了娘的病。
一提到病,老夫人又是火气直冒。
她浑身都疼,尤其是嘴,她的嘴现在可不光起了一串火泡,口里也烂了,牙还疼,喝水都疼,疼得她心浮气躁,愈发想发脾气。
“祖母您就忍一忍,娘也是为了您好。”郿无暇在一旁劝道,“这法事也做不了多久,一会儿就结束了。”
曹氏没忍住道:“晚上还有一场。”
老夫人当即看了过来,虽没说话,但眉毛已经竖起来了。
曹氏忙解释道:“这白日做的法事和晚的不一样,道长说晚上的法事最有用,白日一场,晚上一场,保准以后太太平平。”
她没敢说,晚上那场叫度亡道场,这几日下面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不少下人说太姨娘来闹,都是因为没做头七之故。
曹氏嘴上斥责不准乱说,心里却存下了,这不就和那做法事的道士提了提。道士说怨气太大,又是刚死的人,一场法事哪能够,两场才能解决。
当然要花的银子也不少,光这两场法事,就让曹氏出血了一千两。
因为手里银钱不够,她也不敢找婆婆,还让丫鬟去当了她一件首饰。
“到时晚上把三丫头叫来,让她在外面看着,娘您只管安安身身地睡,媳妇会让他们小点声的,必然吵不到您。”曹氏小心翼翼地哄道。
那能睡着?
可听说要把无双叫来,老夫人心里的气也平了,其实别看她嘴硬,她心里也害怕是太姨娘来找她报仇。
蒹葭没想到自己还在帮府里遮掩,转头夫人就来打自己脸了。
当听说晚上要做法事,还要让她到场,无双的头都大了。春燕虽说的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但都能听明白为何会让无双去。
说来说去,连曹氏都认为家里闹鬼和太姨娘有关。
关键无双又不能拒绝,这是曹氏的命令,再加上她心里也存着没能给太姨娘做头七的事,遂也就应了。
到了晚上,无双穿得厚厚实实,外面还披了一件披风,让梅芳陪着去了长青堂。
蒹葭没跟来,她托口说肚子疼,其实就是怕。这几天府里一到天黑,外面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都怕撞见那鬼影。
无双到时,长青堂的庭院还保持着白日里的场面,院子里挂满了黄幡,香炉里的香还燃着,烟熏火燎的。
天本就黑,院中只正房屋檐下和两侧抄手游廊里挂了几个灯笼,光线很暗。
流珠说,是道长这么吩咐的,不能点太多灯。
无双连正房的门都没能进,两个丫头匆匆搬了张椅子来,放在院子的东南角,放下后人就跑了。这角落里的光线昏暗,灯光照不到这里来,但流珠说方位是道长定好的,不能挪。
不能挪,那就坐着吧。
坐下后,流珠也走了,只留了个梅芳站在无双身边。
场面其实挺热闹的,十多个道士分成两队,一队人排着队形手持法器,摇铃踩罡,嘴里念念有词,另几个道士盘坐在蒲团上,嘴里念着《度人经》。
一阵风吹来,院中树影摇晃。
无双非但没觉得心安,反而觉得这场面阴气森森的,幼年丫鬟们闲时讲的那些妖精鬼怪的故事,都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没忍住去抓梅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