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趟入宫是为何事?”
果然魏王也没跟他客气,“那日入宫,儿臣向父皇提过儿臣的婚事,郿战于我有恩,当年儿臣既承诺出口,如今郿家二房之女已长成,该是儿臣履行承诺之时。”
“你是说郿家那个排行为三的小姑娘?”
显然太和帝对此事也不是没有了解,竟一口道出郿无双的齿序。要知道郿家三房人,几房的姑娘都是放在一起排的,能知道排行为三,对太和帝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来说,极为不易。
须知他手底下的大臣、重臣,乃至某些皇亲国戚家里有几个小辈,他都不一定能知道。
“虽有承诺,但长阳侯府的门第到底低了些,”太和帝顿了顿,又道,“郿家先祖战功赫赫,可近几代后辈子嗣中,除了郿战外,竟无一人能拿出手。你乃朕的皇子,身份尊贵,一个侯爵府的庶房之女,着实配你不上。”
在太和帝说出长阳侯府门第低时,魏王的目光就闪了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还保持着原有姿态。甚至太和帝说完这些话,他依旧径自不言,沉着得厉害。
就是太沉得住气了!
太和帝心里有些感叹,“你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该是要娶个王妃回来,像你那些兄弟们早都儿女双全,独你至今无一子嗣。早年我要赐婚于你,你不愿,当年你十八,此女只有五岁,朕知你说出那种承诺,是不想再提婚事,可事情已过去多年,你既有了想成婚的想法,就该考虑合适的人选。”
“何为合适人选?”魏王突然道。
大抵是魏王的目光太清冷,清凌凌的,宛如一潭可以倒照人影的湖水,也可能终究心中有愧,太和帝竟一时有些哑然。
“儿臣觉得此女与儿臣很合适,即是已承诺,当无悔改之意。父皇曾与儿臣挑过两个合适人选,可惜儿臣命太硬,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后面这一句直接让太和帝说不出任何话来。
时光可以冲逝很多东西,但唯独冲逝不了记忆,往日的记忆让太和帝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也让他咽下了还想劝诫的话。
“你回京后,还没去太后那儿请过安吧?太后上了年纪,作为晚辈当多去尽尽孝道。”
太和帝这突来的转移话题之言,让魏王目光闪了闪。
“儿臣告退后便去。”
太和帝点点头:“那你去吧。”
一直到出了紫宸殿,魏王才皱起眉。
难道说父皇顾左右而言他,又指了慈宁宫,是因为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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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魏王离开慈宁宫,从侧殿跑出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
她大约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明眸皓齿,琼姿花貌,跑出来后就依偎到太后身边,含羞带怯地叫了一声‘太后’。
太后无奈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他到底年长你许多,名声又那么不好,京中有女儿人家提到魏王都色变,偏你是个死心眼的丫头。”
少女撅了噘嘴,撒娇道:“魏王名声不好,到底为何,难道外祖母您老人家不清楚?上了战场,便要英勇杀敌,难免要造杀孽,却让那起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嚼舌根。至于他死了两个王妃,都说他杀妻,这事您老人家还跟我念叨过,说有人造孽,可惜您管不了,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必又提这些事。”
见少女娇声替人辩解,太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说起明惠这丫头‘死心眼’,也有她之过,她不是皇帝亲娘,做了太后以后,便从不过问前朝和后宫之事,只是在宫里待久了,看到的太多,难免会跟身边的人说上两句。
明惠这丫头是她那短命女儿的独生女,从小失了亲娘,就被她养在身边。难免耳濡目染听到一些,就不知怎么对魏王上了心。
要说让太后给魏王挑刺,其实还真挑不出什么刺,人长得俊,也并无任何不良的嗜好,甚至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除了有个头疼的病,据说也早就好了。
可太后是谁,历经两朝,在没成为太后之前,也见识过皇子夺嫡的惨烈。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能坐上太后的位置,就是因为有儿子的高位嫔妃死的死,被废的被废,独剩了个她,她还没儿子。
如今皇帝岁数一年大过一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魏王常年待在边关,突然回京,想来也是有些想法。
这些对太后来说,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无奈明惠这丫头打从魏王回来之前就念着,回来后更是没停过,她疼爱明惠多年,自然不忍心见她伤心难过,除了泼她冷水,也做不了其他。
“可哀家听说魏王与人有婚约,之前哀家跟皇帝提过这事,皇帝也提过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