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霸总风’是不是家传渊源,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想,可能我身上混杂了他们的出身和个性,所以……”
“我大概是个‘喜怒无常’的矛盾体?”
戚夏说:“你是想说‘原生家庭’吗?我倒觉得所谓的‘原生家庭’有点扯蛋。”
“每个人的成长、我们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何必将所有的不如意都甩锅给‘原生家庭’?”
“无非是借口,无非是逃避。”
归罪于“原生家庭”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吗?
程潜之觉得戚夏的说法新鲜又有趣,不过——“可你无法否认,人的境遇各有千秋,看似一片大好的前景,也有可能被飞来横祸砸得一无所有。”
程潜之说着,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
戚夏没有接话,她愣愣地看车窗外的树木不断后退。
她想要反驳程潜之,可又无从反驳;再说,有时候人怨天怨地是为了发泄,并不需要辩出个是非黑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程潜之看了戚夏一眼:她的神情凝重,似乎也想到了不开心的事。
他不愿意见到沉闷的她,于是道:“不好意思,我的情绪影响到你了?”
戚夏摇摇头,续上之前的话题:“我刚才听你说父母的故事,就想着,这要放在古代,就是经典的才子佳人话本。”
程潜之笑道:“你别看我妈那么臭屁地说我爸是二流子整天跟她后面,其实,是她先追的我爸。”
青春少艾的年华,程母是班上最亮眼的姑娘;
可姑娘的芳心,却跑到隔壁系那个学园林设计的学霸身上。
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动的心;更没人知道,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遇到爱情时竟有着一意孤行的勇气。
她想过和他“偶遇”,想过假装打错电话,想过很多办法,但最终选择的却是最不温婉的一种。
她在校道上拦住身背画板的他:“喂,我有点喜欢你。”
彼时的那个男生瘦削而挺拔,面带菜色却难掩俊逸;被莫名拦住的他,面上十分不快。
“哦,谢谢。”他说,礼貌地一点头,越过她。
不是不认得她,彼时的她,在校园里公认的女神级人物;
可那又如何?他想,她在开玩笑;而他不想成为一个玩笑。
后来的后来,她问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被大美女搭讪心中暗爽。
他笑着抚她的脸,她的每一寸,坏坏地笑:“我那会儿刚开始练画人体,眼中只有你的骨架结构、肌肉组成……”
她扑上来狠狠扭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明明喜欢我也要损我!”
在程父程母的关系里,永远是她热情如火,他沉稳如石。
她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送给他一个人,而他将自己的生命当做磐石为她遮挡风雨。
戚夏不由地叹道:“真好……”
如若可以,她也希望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那个人,无知无畏、倾尽一切地去爱。
程潜之道:“我还以为你会嫌太老土,‘才子佳人’的话本无非是大家闺秀爱上穷小子,狗血又恶俗。”
戚夏瞪大眼:“怎么会?!我可是巴望着年少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救我于水火,我要求不多,就是一百公斤9999纯度的金砖而已。”
程潜之失笑。
他不是个会说故事的人,父母的浪漫往事被他说得干巴巴的。
而那些干巴巴的语言之下,是他强压的伤逝感怀。
难得的是她都懂,他很清楚她的巧笑嫣然都是为宽慰他。
“说到那个,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他说。
程潜之将话题拐个急转弯拐到吃饭上,戚夏有点懵圈。
诚然两人从上城开出来时不算太早,不过时间竟然这么快就到正午了?感觉两人都没说什么正事呢。
程潜之很确定地将方向盘一打,拐上一条小道。
戚夏惊叫:“喂喂,你不会真要打劫我吧!”
程潜之一笑,只是笑容里却有点复杂。
开出上城没多久,他就接到林时丰的电话。
为避开戚夏,他假意下车抽烟,打回去问什么事;毕竟他们之前不久才通过电话。
林时丰说:“你拐过来我这里,有点事和你说。”
程潜之皱皱眉头,一时没回话。
电话那边的林时丰一声轻笑:“怎么?不方便?”
程潜之很知道林时丰的脾气,看着清冷其实执拗,他突然喊他过去,如果他不去,他肯定会生出更多的事。
但是……他转头看向呆在车上的戚夏,她恰好也转过头,与他视线交汇,微微一笑。
林时丰道:“我不误你的事,顺路拐过来,就一会。”
车刚出上城,中途抛下戚夏赴约不可能;程潜之怀疑林时丰是特地挑好时间让他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