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再催一下,有了准确的结果,我们就能排查数据库。”
“好的。”
吃完早饭,大家都去忙了,池长风叫赵润安来办公室。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主题为吐槽梁老师老奸巨猾、倚老卖老,看气氛渐入佳境,池长风道:“我有一个朋友,想介绍给你看看。”
“需要提供心理咨询?”
“先交个朋友。”
赵润安了然,这就是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
“只要不违反职业道德,我会全力配合。”
池长风轻轻摇头:“不是你担心的角度,我是怕吓到他。”
赵润安发现,池长风可能自己都没注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笑得很温柔。
李佳鹏又开了一罐雀巢咖啡,撕开一袋干巴巴的面包,就着咖啡几口吃完了。车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儿。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午八点三十四分,再次打开手机拨通那个被拒接的号码。
苏城接起电话,外卖员知道他不能下床,站在门外问他可不可以进来,说自己有钥匙。
“请进。”
苏城起来坐在床边,把被子迅速折了几下,拽了拽身下的床单。小蛇好奇地钻到他睡衣里面,伸出个脑袋担在他的锁骨上。
三个穿着正装的服务员,进门自带鞋套,带着外卖盒走进来。
一个壮汉目标明确地把家里的小方桌搬到苏城床边,一个长发大姐姐摆好餐具,另一个短发妹妹在收拾垃圾。
“慢用。”长发女人微笑着跟他说再见,几人又迅速消失。
从进门到结束工作,只用了短短五分钟。
苏城摸着温热的粥,面前摆着的是精致广式小点心,正准备吃饭,电话又响起来,以为是他们漏了什么,他想也没想接起来。
“你好?”
对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苏城手指紧握住住手机,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想要挂断,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指点到红色的挂断键,对方又出声道。
“早餐怎么样?老同学。”
苏城回过头看向外面的窗户,对面的房子没有人。
“……你在哪?”
“我就在你家门外呀。”
此刻,门被敲响。
苏城扔掉手机,抱着小蛇咕咚一声摔下床,爬进了床底。
门外的人似乎是不满意无人开门,他粗暴地捶门,陈旧的网纱防盗门不断颤抖,抖下一层层墙灰。
狂乱的敲门声突然停止,吱呀一声,是铁盒子被打开的声音,接着钥匙插进了门锁。
来人心情愉快地哼着歌,是一首南方城市小调,明明是温柔的声线,明媚的天气,苏城却只觉得痛苦和恐惧。
他紧紧握住小蛇,蜷缩着身体把她藏着肚皮上。
访客见屋里没人,自顾自拉着凳子坐到餐桌边:“一个人吃早饭,不觉得孤单吗?”
苏城心脏狂跳,他咬紧牙齿来抵抗身体不自觉得抽搐。
“你还是那么蠢,真好玩。”沾满灰尘的鞋子踢了一下床,“我记得,你好像很害怕蛾子?是因为这个这个,才来到北方的吗?北方的飞蛾,说起来是比西林的小很多。好像蟑螂一样,有趣啊有趣……”
男人笑起来,伸手拿了个咸蛋黄流心奶黄包:“蟑螂爱钻床底,飞蛾可不去。”
“它们爱明亮的火,贪得无厌地前仆后继,好像这辈子没有过一次鲜花锦簇、烈火烹油的日子就白活了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苏城始终不做声。
男人不耐烦地又踢了踢床:“打个咋呼啊,老同学?”
床底板落下一层纷纷扬扬白色闪光细粉,随着呼吸钻进苏城的鼻子里,苏晨忍住打喷嚏的想法。
“你妈没教你要懂礼貌吗?”男人笑出来,“哎呀,我忘了你没妈妈啊……对不起。”
继而站起身来,走到床前。
苏城看到他笔直的黑色西装裤脚在阳光里带起无数灰尘,尖尖的皮鞋伸进了床底。
“都说了对不起了,你怎么还不出来?”男人的鞋尖点了点地,“娘们唧唧的,真是一点没变……”
“这次来,给你带了礼物。”
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男人抬高了声线:“就在你头顶奥,还没有发现吗。”
在这一瞬间,苏城突然想起明明几天前刚刚大扫除了一边,为何床板会落下这么多灰。
他抬起头,密密麻麻的飞蛾一层又一层的涌动,细密的鳞粉纷纷扬扬。
“啊——!!!!”
苏城发出一声惨叫,从床底爬出,脚底的伤口再一次崩裂。
他蜷缩在地上,手指伸进喉咙里想把那股毛茸茸的感觉抠出来,然而只吐出了干净的胃液。
“早啊,苏城。”
李佳鹏笑眯眯看着苏城,俯下身子,端着一碗粥:“你的粥好像凉了,我喂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