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哭着将事一一说了,连幻境叫门不开也说了,婷姑听完只是叹气,说:“你如今也嫁人了,出去也好,过个一年半载生了孩子也没空陪我。”拿出一包梯已银子又寻了几件好衣服,递与锦绣去了。
锦绣一路哭着出了院门,回到外间院里,相儿已打叠好行礼跟着沈澄上凤翔去了。
紧赶慢赶第五日到了扶风县,在驿站遇见了河州知州张大人,彼此见了礼,张大人说:“我已卸任了,准备回乡祭祖,而后就上省城去了。沈大人官事在身,大年底下不在省城衙门上,可是外间有了大案?”
沈澄如实相告:“不怕老大人见笑,倒是有桩家案,我一个妹子犯了事在凤翔县里,我这是去保她的。”
张大人也奇怪,“这女人家能犯什么案子?敢是犯了奸吗?”
“不是,不是!”沈澄忙解释说:“我妹妹性子不好是犯得争执,老大人与那知县可相识吗?学生初去还恐生分。”
张大人说:“同在乡里自然相识,我这趟也要拜会他呢,家里房子田地哪样不要他照管,就是兄弟子侄也要他的情面。”
沈澄起身执礼,“那多承老大人带契,学生多谢了。”
“小事,小事。“张大人也不做难。
驿卒端上饭来,一碗白煮鸡、一碗红烧鱼、一盘韭菜炒千张、一盘油盐面筋,一碗青菜蛋花汤,一盘白馍,一壶米酒,驿卒说:“天晚了没地买菜,两位大人凑和用些。”
沈澄倒不讲究,张大人问:“后头奶奶处也是送得一样的菜吗?”
驿卒说:“只少了鱼和酒,其他是一样的。”
张大人觉得这饭吃不得酒,遂到后头寻了张奶奶,片刻后两个婆子过来端菜,又请沈澄进去,沈澄进了门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同张大人同桌坐着,知是张奶奶忙行了礼,张奶奶见了他亲热极了,拉着坐下,桌上又添了些腊肉,果干,炒豆、腌笋,还有一盆白米饭,张奶奶张罗人盛饭倒酒,又劝着沈澄多吃,问沈澄今天年多大了?成婚没有?家中有什么人?沈澄都一一回了,张奶奶感慨说:“沈大人这样的人真是父母修来的,世人生子不都盼着儿子上进娶妻生子吗?”
沈澄不好意思道:“奶奶过奖了,令公子必然是出群的。”
张奶奶脸色略变了变,“我命中无福没能生个儿子,家中妾氏倒生有两个儿子,才十一岁顽劣异常,不肖人子,将来不败家就是万幸了。”
张大人听了脸色也变了,提醒张奶奶道:“这些话说了做什么?让人笑话!”
沈澄因是自己错了话头,头也不敢抬了只埋头吃白饭。张奶奶给他夹菜,“沈大人别见怪,我实在是喜欢你这样孩子,我有个侄儿论人品也充得过,论家世还在上层,奈何想不开十八岁上就出了家,做了个劳什子道士,八年间我们家中姐弟也不知劝了多少,奈何他一意孤行,小小年纪心如铁石,他拿定的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眼看二十六了只想做神仙。我今儿看见大人怎能不感伤,偏生好儿子不生在我家呢!“
沈澄低头听着也不接话了,张大人说:“侄儿这样的人万里也挑不出一个来,也是他的福气。”
张奶奶睁起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你还要儿子做什么?你也出家去吧!我将你小妾儿子送回娘家!”
张大人忙下了席,道:“奶奶息怒,咱不提我的混账事吧。”又端了杯酒递到张奶奶手上,张奶奶方露了个笑,”罢了,今日当着沈大人这样的客我也不骂你了。”
沈澄忍着不敢笑,心中觉得这对老夫妇有趣的很。
一路同行三日后到了凤翔,张大人让奶奶带家下先去安顿,自己家也没回同沈澄径直来寻县爷,县爷听报放下公事同师爷迎出门来,“老大人降光,下官未能远迎,罪过罪过,快快里面请。”
张大人见他穿着公服问:“你在堂上吗?”
县爷说:“小偷小盗不是要紧事。”
大家入了座,上了茶,县爷问沈澄的名讳,沈澄照实说是西安府判官,县爷又重新见礼,“原来也是上官,我是眼拙。”
沈澄说:“大人不必客气,我此来是为一件急事。”
“大人请说。”
“我有位妹子,姓吴,前两月说是犯了事在这里,可是实吗?如今人在哪里?”
县爷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您啊!是有这么桩官事,前日李主薄回来也问了,那是他姨妹子也是沈大人的尊亲了。”就告罪道:“都是下官失查,让贵奶奶吃这场苦头,那起头的人我都革职回家了,那吴奶奶应该好好在西安府啊!”
“为何是在西安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