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又将王敏正从上到下溜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好字。
浊尘说:“站着做什么?快请殿里坐。”
“对,对,我竟忘了。”幻境上前引着王敏正:“公子请。”
众人到了殿中坐下,浊音捧上茶盘,锦姐让王象过来坐,自已和幻境到里间去了,幻境到了无人再掩不住欣喜,抓着锦姐的手,“好奶奶,你的命中夫运好,不然哪里寻这样出色的汉子,我若能有一个守一夜也甘心。”
锦姐捂嘴笑说:“你跟我一道回山东,我让他把你也收了不就得了。”
幻境低下头,呸了一声,“你没一句好话。”
锦姐不解,“我这话有什么不好?”
幻境说:“我只要一夜不想缚之终身,跟你去了山东还能脱身吗?你这不是好话。”
锦姐听来也有道理,由衷道:“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了,终究出不得家,做不了方外之人。”
“奶奶是有福之人,当然不做这身若浮萍的事,如今重续前缘荣归故里是实在是好极了。”
“你真个这样看?”锦姐追问。
幻境点头,“我还同你说假话吗?只是有一件,我看王公子生得英气怕不像沈大人与朱公子那样顺意贴心吧?”
锦姐想了想,笑道:“这话你说反了,这三人中只王敏正是真正的温和好性儿,你看沈澄性子好是因为他性冷性稳,你看朱秉杭性子好是因为他性静性淡。”
“既如此那再好也没有了,可见神仙的签不错,奶奶你此番回了山东我日日为你念经祈福,来日咱山东再会。”
锦姐拉起幻境的手,“你可别诓我,说了来一定来啊!”
幻境应说:“不敢说一年一来,两三年必走一趟看望奶奶。”
两人又在各处烧了香,浊尘端了白馍、汤面、鸡蛋,大家凑活吃了,幻境硬留着住下,晚间整置了极丰盛酒饭与锦姐送行,王敏正也亲向幻境言谢,锦姐在旁说,“你陪她一晚谢她!”幻境羞得脸儿透红,王敏正也窘得抬不起头,锦姐只是咯咯的笑。
次日一大早锦姐等人起行,幻境一路送到山下。
一路过州府穿市井,走走玩玩八月间才到了山东境内,刚到济南府王敏正眼皮就作跳,一路心上又发慌,好不容易捱到任城,一早就有家人候在官道上等,见了王敏正上前磕头问安,王敏正让他们给锦姐见礼,那几个家人硬着脖子说:“来时老太太吩咐了说,公子这次回来带的奶奶不知真假不能称呼!”
王敏正脸儿一下就白了,锦姐冷笑道:“敢情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记得人了,你们年经轻轻也跟着瞎了,我当年嫁来你家上下没见我过我吗?”
家人说:“奶奶内宅内院的,我们如何见得?”
锦姐发狠道:“可见不是我手里的人,我当年地任城撞街家中上下谁没见过?王象你回家就让管家发落了他们去!”
王象的眼皮也跳上了,那伙家人苦着脸也不敢大声了。锦姐大摇大摆进了城,看着任城街上的旧景也有些触动,到了家门口只见管家立在外沿上,见了他们忙小跑上来,“真是奶奶啊!奶奶这一走好几年,只道是见不着了,公子信上说找到了,老太太还不信,今天一见真个是奶奶呢!“说着趴在地上磕头,口中说:“给公子和奶奶请安,喜得团圆。”
锦姐喜滋滋让他起来,“到底是管家记性好,这几个人强头强脑的,听老太太的话都不认得我!”
管家跌脚骂说:“你们瞎了眼,家中正奶奶也不认得的,快给奶奶赔礼,奶奶大度才饶你们一回。”
那几个家人都一齐跪下口称奶奶,锦姐满意极了,“罢了看你们面生我也不计较了。”
管家让人取鞭炮来,又笑说:“奶奶公子快进去,老爷早就在堂上等着了。”
锦姐在王老爷面前一向也有所忌惮,今日久别归家也不敢先进,就去扯王敏正的手,摸着他手心全是汗,问:“你怎么回家比我还紧张?”
王敏正擦擦额,“风吹的!”
进门时小声问管家,“老太太怎么说?小奶奶来了吗?”
管家摇摇头,王敏正心里就发虚,进了大堂王老爷果然在上面坐着,王敏正带着锦姐一起行礼,“孙儿回来了。”
王老爷让坐下,先看了看王敏正又看了看锦姐,说:“回来就好。“
王敏正道:“让爷爷悬望。”
王老爷问:“一路都好啊?”
“孙儿一切都好。”
王老爷笑说:“我看你黑了,这孙媳妇黄瘦了,到底西北风土不似咱东边养人。“
锦姐听了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生酸楚。
王老爷安慰道:“如今平安回来以后好好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