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话说出口也要思量再三。她到底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五岁女孩。
何予看出她欲言又止，莫名感觉很荒唐。八年过去了，现在倒还不如他们初识时气氛融洽。
正巧甜点和饮品都上来了，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叶笙把乌龙茶和芒果千层推到何予面前，厚乳拿铁和抹茶慕斯留给了自己。
何予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还记得。”
叶笙眼神多了些灵动，“那当然，我那时还......哥……学长的口味我一向......记得清楚。”她复又垂下眼帘。
何予听懂了她吞回去的话，他拿出惯常糊弄人的笑，“我也记得你的，礼尚往来。”
叶笙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她低头吃蛋糕，没有让何予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角。她又喝了口咖啡，借着胃的难受掩盖心头的一丝酸涩。
何予轻咳一声，“你去过宁大吗？”
叶笙又进入状态，装作傻白甜的模样，“没有诶，本来想着什么时候去宁城找学长玩，结果一直没合适的时间。学长，宁大面积大吗？气候怎么样？冬天有暖气吗？”
叶笙摆出好奇宝宝的架势，仿佛是想借着这些没营养的话题磨平曾经一切跌宕，再勾勒出她错过的多年时光。
何予倒也没有不耐烦。高中时候叶笙就是这个样子，假装偶遇，再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同他聊天，他想要装作云淡风轻，却总是忍不住扬起嘴角。
后来不用假装了。
叶笙恍惚间觉得中间分别的八年好像从未存在，走出咖啡馆的门，街对面还是熟悉的校园。
“叶笙？”何予看她忽然不说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叶笙猛地回过神来，“啊，我在。”
“是不是生病了？入夏了还穿这么多，你不是......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叶笙后背直冒冷汗，她把外套又捂紧了些，对何予抱歉地笑了笑，“昨晚和我妹妹闹太晚了，刚才出门的时候脑子还迷糊，我，我不热，没事的。对了我妹妹，我是替我妹妹来的，她，她，她今天生病了，就是，你要有兴趣的话，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何予忽然问道：“你的号码是多少？”
叶笙下意识地报出一串数字。
过了两三秒，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何予愣住了。
思绪又飘回那个夏天，他被起哄着唱歌，他无奈地接过麦，注视着叶笙唱完了一首缠绵的情歌。
原来她录音了。
叶笙一下子脸爆红，结巴着说：“我网盘里存的，就，想用就用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怎么总是在他面前社死。
何予善解人意地跳过这个话题。在手机通讯录里保存号码以及备注后，他又打开微信向叶笙发送了好友请求。
叶笙迅速通过。
何予又说：“这次相亲没成功的话，我回家就得挨骂。”他想了想，决定说得再夸张一点，“说不定还得挨打。”
叶笙愣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说：“阿姨什么时候这么凶了？”她止住话头，转而问道：“那怎么办？”
何予说：“要不你假装我女朋友？我妈也……想要我找个知根知底的。算了，你……”他扯出一个笑，说：“你男朋友肯定......”
叶笙打断他道：“我没有男朋友。”
她又小声说：“可阿姨是安排你和我妹妹相亲。”
何予忍着不笑，说：“没关系，我妈就是嫌弃我一直单身，你的话……她大概更满意。”
叶笙听到“一直单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点点头，“好呀。”
要找人假扮女友，如果不是她，就会是别人，就算，就算已经不配拥有，她还是想贪图这片刻欢愉时光。
何予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样子，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感还是很好。他动作太自然，叶笙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却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手表，“啧”了一声。他本来觉得今天的相亲没什么意思，估计很快就会结束，因此安排了一场会议，现在真是后悔也来不及，总不好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进度。
叶笙立刻说：“学长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时间实在来不及，也只能如此。何予付了账单，去停车场开车。
叶笙还坐在原来的座位，她看着窗外，终于等到何予开车经过。何予特意停顿一下，摇下车窗对她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叶笙吐吐舌头，比了个OK，何予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服务生过来收餐盘，叶笙问道：“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生指了个方向，叶笙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捂着嘴朝那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