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鹰高中辩论社历史悠久,每有校际比赛就代表学校出赛,成绩出色有目共睹,连宿敌青萝高中也不得不忌惮三分,但这个吴致远一登上班联会主席的宝座,就在班联会下编制了一个辩论校队,强迫辩论社派出高手参加,到了比赛期间,他甚至毛遂自荐来担任辩论队的队长,这一切都让身为辩论社副社长的他忿忿不平。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个吴致远不过是个外行人,就空降在他们头上,莫印杰无法了解社长与公关何以可以笑的如此毫不介意,他决定一开始就挫挫。
「我们这次的题目是『同性恋于社会当中的存在是正面或反面的影响?』,不知道队长对于这个题目,有什么意见?」莫印杰笑着发招。
他可恶的敌手不慌不忙地扬起一个微笑,他看来胸有成足:「同性恋的形成远从古希腊时代就已经记载,在竞技场上运动员赤裸着身体,展现他们矫健的身躯,希腊人对肉体摆脱了肉欲主义而全然用美感领会,对裸体的崇尚造成了同性恋的合法与正当。」
抓到你的小辫子了吧!莫印杰洋洋得意的一笑:「队长,你说的都是同性恋正面的地方,但我们此次分到反方,古希腊的例子只是消减我们的力量。」
他又笑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让莫印杰不寒而栗,他看来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压过去。
「副社长,任何事情都有一体两面,这不是你刚说的吗?古希腊时代因为同性恋盛行,一般男子的婚姻为媒妁之言,他们认为真正肉体与精神的爱情只存在与同性当中,对婚姻制度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这也可以连接到史学家伊本?卡尔顿在『历史导论』一书当中谈到的,同性恋的产生不利于人类的繁殖,我建议从这一点切入,你说如何。」
他说完,微笑着看看点头如捣蒜的两个女孩,还有不情不愿的莫印杰。
「是......」
可恶!居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莫印杰心情不爽:「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搜集资料吧!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他站起来,却又被吴致远唤住。
「副社长,以后散会可以由我来宣布吗?」
他轻轻地点个头,笑容看起来是经过训练而成,不亢不卑、却又从一丝犀利的眼光当中看到他的坚持。
旁边的社长也帮腔:「嗯!印杰,这次会议的主席是致远。」
她对致远笑笑:「对不起,平常我们社里开会,我都让印杰当主席,所以他习惯了,真不好意思。」
如华帮他说话,却让莫印杰更火。
「社长!」
我不干了,我才不要屈居这个外行人底下。
这句话想要脱口而出,却因叶如华转头给他一个微笑软化。
「什么事?」
「我......我先回家了。」
「好,辛苦你了。」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莫印杰带着一种孤独的挫败感,结束了跟班联会主席吴致远的第一场交锋。
如破镜重圆一般的尴尬,在争吵之后,即使表面已经恢复往常,但两人的心中都荡漾着一种难解的烦躁,于心知道自己是因为镇宇在游泳池旁说的话,但致远的心情不佳他却无法探查出原因,上次的期末考致远依旧保持全校第一的地位,没有让永远的第二名丘应昀超越过去。
而辩论比赛似乎也进展得很顺利,每天都看到致远桌上堆放着满满的资料,这人只要一关系到成败,就会格外努力与全力以赴,这点于心比谁都清楚。
「致远你在想什么?」
「没有。」
「有心事?」
「没有。」
致远似乎要逃避于心追问似的翻开一本书,于心伸手抢过之后,致远又摊开另外一本,他的眼神似乎刻意的避开于心,不想跟他接触似的,致远的表情平静如常,但于心却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内心一如他的外表,如果不是致远太过冷静与镇定,他怎能暗恋他。
「于心,你每次都独占住致远。」一群女孩笑着凑到两人身边。
于心一笑,占有地把致远搂进怀中:「致远是我一个人的。」
女同学的尖叫声简直把屋顶都翻了,他们又妒又羡,喜欢于心者,向往那个纯情的拥抱,仰慕致远的,妒忌于心可随意拥抱他的自由。
致远好气又好笑的也故意靠了一下于心的肩膀:「是、是,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于心,你好可爱哦!」
女孩们都被于心可爱的行径所逗笑,乐不可支地说
「唉,好相配的一对哟。」
致远推开于心,带着暧昧的口气说:「瞧,人家对我们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秘密快守不住了。」
于心没笨到不知致远在做戏,他配合着说:「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相爱吧!」
说着,他做势要亲下去,两个人的脸靠近至一尺时致远把于心推开,笑骂道:「笨蛋!」
这些动作更让二年十班的女孩尖叫出声,好久都没有停止。
于心对这种出风头、引人注目的事一向欢迎,他微昂起脸,尽是得意的神色。
致远一怔,于心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于心继续这么坦露情感,终会有隐藏不住的一天。
他想起昨天夜里跟镇宇的对答。
「回到我身边吧!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你跟于心会互相伤害对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会永远的分开,再也无法相见。」
永远跟于心分开......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致远的心头,看着眼前笑的灿烂的于心,他一点也没有办法想象离开于心的感觉,就像夏天里无法想象冬季的严寒,他怎么可能从这样的温暖当中抽离,与于心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是如此温暖。
每次一出现想与于心永远在一起的念头,致远就会懊恼自己的情感被于心发现,那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他会永远跟于心维持好友状态,守护着他,期待一个好女孩带给于心幸福。
而他,会是于心永远的好友。
在致远精心安排的人生当中,却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而显得艰困了一些,先是因为欲望跟镇宇在一起,又被于心发现两人的关系而使好友情谊濒临破裂,最后意外的,于心接受了自己的爱。
这个看起来幸福的结局,却出现了悲剧的前兆。
致远虽不至于悲观到喜散不喜聚,但是如果这段恋情没有开始,就不会让他日夜担心着结束的那一天。
「于心,别闹了。」
致远推开还攀在自己身上的于心,脸上的神情虽然平静,但他相信于心看得出自己略微的烦躁。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但尚未走到门口却打了钟,他不动声色的又走回来,于心看着致远反复的动作,其它人亦是。
一个女孩子不安的说:「于心,致远生气啦!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哦!」于心应道,一群人也就慌忙的散去。
这才不是开玩笑,他刚刚说的话句句都是出自肺腑,致远先配合着他演戏,又突然翻脸,满脸不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致远的心思越来越难懂了?
于心想想,心中也不快了起来。
学校四点下课,镇宇回家一趟再回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事情,推开宿舍的门,一盏温暖的灯光开着,文易从书桌旁转头对他笑。
「镇宇,你回来啦?」
「在做什么?」镇宇点头询问,一边脱自己的制服,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套上在宿舍穿的轻便衣物。
「在练书法。」文易展示刚完成的作品,墨迹未干,雪白的宣纸上有着一首唐诗。
文易笑着解释:「认识个朋友,跟他一起切磋书法,他说我的字不适合练颜体,所以拿了几个柳公权的帖子给我,不过我刚刚练的是瘦金体,画虎不成反类犬,写得很好笑。他问我为什么不学八大家书法?我说、苏轼才气纵横,一张寒食帖写的痛快淋漓、欧阳修人如其文,他的字俊秀不失婉约,光是这两人我就学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