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将青城建成城池,起初是善意之举,谁知最后会演变成如此模样?
在场的诸人不由有些感慨。
常芜的话全在沈清姝意料之中。
“属下还探查到, 青城当地有一户富商人家李氏,这位富商从前走出大山做生意,见识广博。年老后回青城养老,喜好做慈善、救济百姓,因而在青城很有威望。”
常芜说话时语气敬佩,“陈太守垄断药物的做法被他得知后,李老爷硬气地扬言:‘哪怕是病死,也绝不会从陈太守此处购买药物。’。”
“后来他不幸染上天花,果真遵守自己的诺言。如今……浑身高热。”
常芜此话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沈清姝似笑非笑觑着他,常芜低下头。
“看来,李老爷是我们需要拜访的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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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清姝带着登门拜访的礼物前往李府。陈太守很快在府内听到消息。
他下首一名官员道,“看来盛京来的长公主不是很安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另一人焦急出声。
陈太守抚着滚金袖袍,侧头看向下首的官员,目光高深莫测,“急什么。权且看看,李氏那老头可不是好收买的。”
的确如陈太守预料的那般,沈清姝还未进府便遭到了拒绝。
李府门口管家笑容可掬,“长公主殿下,我家老爷染上天花,病状可怖。怕惊扰殿下,恐怕不方便会客。”
不愧是跟着李老爷走南闯北经商多年,沈清姝看着他老狐狸般的笑,跟着扬唇,“李老爷的病重要,贸然上门是本宫的不是。劳烦管家将这些薄礼献给李老爷,聊表本宫心意。来日本宫再登门拜访。”
她的“来日”说得微妙,管家好似没听懂,笑着收下礼物,“那小人便替老爷谢过殿下美意。”
管家目送他们走后,径直走向李老爷的寝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床上的人猛地咳嗽着。
管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替人拍背,随手将药碗搁在床边的矮几上。
床上的人顺气后,端起药碗,“他们走了?”
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正是沈清姝求见不得的李老爷。
“是的。”管家看着他枯瘦的身体,忍不住开口道,“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如果您再不服用……”
“阿诺,我以为你是知道我的。”李老爷打断道。
的确了解,是他关心则乱。
管家和他对视着,终是败下阵来,与他说着今日的情况。
“长公主殿下看着倒不像是纨绔草包之人,或许我们可以一试。”
李老爷叹了口气,“先前朝廷派来的官员看着正人君子,实则不过一群衣冠禽兽。陈逑那人你我最是了解不过,多少官员没有逃过他的利益蛊惑。收买不成再采取强制手段。那些不肯屈服的最后都死在了青城。”
李老爷闭上眼,“更何况此次前来的是一名养尊处优的皇室公主?当真是要亡我青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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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姝浩浩荡荡得来,礼物如数送出去,却没见着人。杏枝不由焦急地发问,“殿下,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沈清姝回头望着身后不大不小的府邸,“李老爷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与陈太守非一丘之貉,因而不能采取强制手段。
今日没能见到李老爷,沈清姝早有预料,倒也不气馁。毕竟有前车之鉴,李老爷很难轻易相信自己,但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假以时日李老爷定然能看到自己的诚意。
沈清姝今日行程之二是前往城西照顾病人,早晨已经安排大夫过去替患者们医治。
马车沿着偏僻的小路驶向城西。青城在先帝的恩典下扩建为城池,全部村民住进了市坊街道。城西便是当年村民们的茅草屋、小木屋的遗址。如今被陈太守用作隔离病患。
前头忽有一人策马而来,“吁”的一声停在马车前。
“发生了何事?”沈清姝认出他正是自己派去的人。
那人愤怒地下马,抱拳答话,“回殿下,我等按公主命令前往医治患者。奈何城西的士兵们竟执意拦着我等。”
沈清姝笑道,“好一个陈太守,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拦本宫。”
如来人所言,城西的小村落被一圈守城兵围起来,防止病患随意逃串。沈清姝派来的人全被拦截在门口,正与士兵争执着。
一名老者气得胡子竖起来,“我等奉皇上旨意前来救灾,你凭什么拦着我们?”
士兵头头冷笑,“皇上旨意,有本事你把圣旨拿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欺骗我们的?”
老者怒喝:“你们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们胡搅蛮缠?”士兵头子语气不善,“老头,你都半个身体进棺材了,就莫要瞎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