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平时骄矜惯了,别说是给平民身份的玉宝行礼,便是不如自己家的世家妇人也是不待见的;
然而此刻,却用平辈礼节福了福身,调笑道:
“玉宝弟弟不知道我,不过我可给你花了不少银子呐~”
玉宝有点不敢说话,下意识往卢菀身后躲——
可卢菀身量根本没有他高,挡也挡不住,玉宝飞快抬起头,局促又真诚地对那贵女露出一个笑:
“我知道你,金四姐姐,在邵元哥哥的布庄定了两千匹布帮我打榜,谢谢你。”
金四:“……”
她简直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又被这小孩腼腆的笑容勾得魂都险些飞出来:
“啊呦,没事,姐姐不缺钱!一定给你送到第一!”
玉宝小声道:“很够了,不要破费。”
他还有一句更小声的,只有卢菀听清了:“……反正也不给我呀。”
卢菀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陆勉黛见她如此从容,只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闹了这么大的场面,人家却连紧张都没紧张一下。
陆勉黛深吸一口气,冷笑道:“菀主,你做男人的生意,德行有亏,就凭你这样还想进十三世会?”
卢菀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什么叫男人生意?”
陆勉黛指着玉宝道:“你都把他的牌子挂在大门外了,勾着别人花钱,还不叫男人生意?你与秦楼楚馆里卖人的鸨母又有什么区别?”
不等卢菀说话,金四先打开了陆勉黛的手:
“指谁呢?长指甲收收,划了玉宝的脸可怎么好?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脸皮厚得金刚钻都滑不开,还有脸在这说别人花钱!”
陆勉黛一口气险些换不上来,顾不得回嘴,先质问卢菀:
“菀主,你之所以走到今天,靠的不就是花将军么?真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雨夜杀回卢家那日,花将军也是在的!联合外男逼杀嫡母,你走到哪里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邵元上前一步:“陆姑娘,你可有证据?”
陆勉黛:“……”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卢菲跟她曾是闺中密友,卢菲的旧日侍女同她说过几句。
她把侍女的话完整地转述给自家二婶婶听了,二婶婶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站在卢菀身后的高大侍卫就是传说中的花修明。
只是这番话,说起来难免带起卢菲的事,她不好大庭广众宣之于口;再者说——
若说对着别人她还能强横,对着卢邵元,她真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若不是自己毁了和他的婚约,卢邵元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娶亲。
这男人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吧?
也难怪,他们卢家这样的末流世家,见过什么叫高门贵女?对自己念念不忘也是有的。
今日还巴巴赶来,也是难为他了。
陆勉黛连声音都缓了缓,带着点让人牙酸的怜惜:“我没有,但是……”
“没有就闭嘴。”卢邵元:“今日庸太守也要来,再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卢家就同你公堂上见!”
陆勉黛:“……”
陆勉黛:“……你,你敢这样同我说话?你定是还念着你我的婚……”
卢邵元立即打断,面无表情:“都是家里长辈的玩笑话,陆姑娘不用这么当真。”
陆勉黛连连跺脚:“可是你明明这么多年没有娶亲,难道不是在等我回心转意?”
“……?”邵元脸上展露出了巨大的困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有自信?”
卢菀看火候差不多了,强忍着笑意说道:“邵元,怎么跟姑娘家说话的?”
邵元立刻退回原位,抱拳道:“对不住,只是黛姐儿今后不必想太多了。”
连消带打,这会儿谁还记得陆勉黛所说花修明的事?
卢菀当真是满意极了,觉得火候刚刚好,如果能再来一把补刀就更爽!
就仿佛是天道都愿意顺她心意似的,侯烨哼笑道:“陆勉黛,你还肖想邵元哥哥呢?我在他布庄定了将近三千匹布给他打榜,你瞧他今日进来跟我说一句话了没有?后面排队去吧!”
卢邵元:“……”
他整个人全然不复刚才对着陆勉黛的淡定,就差当众表演一个抓耳挠腮;
跟在侯烨身后,想陪不是又半天说不出话,憨得不行。
“烨姐儿,别气。他求了我好几日,又拿出了布庄半个月的流水,让我多放一辆风如水出来——”
卢菀笑道:“前天他在自己院子里给那新车上了粉白色的新漆,今日推过来了,也不知是送给……”
邵元:“菀主!”
“好好!”卢菀住了口,伸出两只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嘴巴前面一交叉,示意不说了,转身对陆勉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