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安。
离开万剑宗到现在,已整整三日了。
那日陆宴之说,三日后会托人将她要的东西送上来,也没有说碰面的地点。
“他真的会主动送上来吗?”姬夜好奇地说,“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临安是他的地盘,我们住进客栈的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消息了,”阮轻沏了壶茶,不慌不乱地说,“天清君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轻许别人,也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情。”
姬夜躺了下来,枕在她腿上,手里拿着九连环在玩,想了想说:“那日在万剑宗,你是不是有话想跟他说?”
阮轻微愣:“谁?”
“陆宴之,”姬夜说,“我看你频频回头,应该是有什么话没说出口吧。”
阮轻面色不太自然,阖上眼,面前浮现出陆宴之的身影。
见他一袭白衣站在一众人面前,黑布蒙着眼,身姿笔挺,却显得落寞极了。
阮轻看着他那副神情,忍不住想跟他道一声“珍重”。
从前惦记过,倾慕过,也失望过,恨过,但一切都不相干了。
那一瞬间,她只希望陆宴之能好好的,别再折磨自己了。
但也就那一瞬间而已,她还是没能亲口说出那两个字。
“没什么,”阮轻回答姬夜,“没什么要说的。”
靳十四站在门口,抱着剑,看着她,沉吟片刻后说:“昨天夜里,星照门起了场火。”
阮轻睁开眼,嘴唇勾了下,说道:“活该,报应未了。”
姬夜从阮轻膝上爬起来,一双清澈的眼看着靳十四,关心道:“没出人命吧?”
“不知道,没听说。”靳十四回答。
这时候,屋外有人叩门。
“谁?”靳十四问。
“唐姑娘在吗?我是来送东西的。”夏侯泽的声音,略显疲倦。
第63章 “哥哥……”
靳十四开了门, 好奇地打量着这名年轻男子。
夏侯泽穿一身青黑色衣裳,衣袍上绘着远山,黑色衣带收紧,衬着瘦削的身材, 皮肤苍白, 神色十分稳重, 眼神里带着疲倦之意, 却是强撑着, 他缓步进屋, 视线落在阮轻身上, 在茶案对面跪坐下来, 彬彬有礼地说:“唐姑娘, 久仰大名。”
阮轻倾身, 提起茶壶给他倒茶。
夏侯泽拿过茶杯翻倒,温声说:“我放下东西就走, 不喝茶了。”
阮轻放下茶壶,安静地看着他。
夏侯泽垂着脸, 从袖子里拿出一精致的小木匣子, 推到了阮轻面前。
阮轻看着那匣子,垂眸不语。
“姑娘打开看看吧。”夏侯泽说。
“天清君做事,我自然信得过,”阮轻并未伸手去碰那匣子,只说,“此番有劳夏侯公子了。”
“公子交代过,须得姑娘当面验过,”夏侯泽做了个请的姿势,“打开看看吧。”
阮轻抬眸, 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声“公子”,与平日里的“少主”似乎有些不同。
她并未细想,打开匣子,取出其中那枚银色纳戒,佩于左手中指上,注入灵力,探到了里面放置着的方形镜子。
她将镜子取出来,摆放在茶案上,朝夏侯泽说:“多谢了。”
夏侯泽颔首,没有多言,起身退出去了。
姬夜凑了上来,摸着镜子四面边框上的花纹,又惊又喜,兴奋地说:“果真是过去镜,陆宴之没有食言!”
阮轻弯唇一笑,一把抓住姬夜的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按,使她面朝着那面镜子,笑道:“好了,这下我也能看看你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
之前听姬夜说,她在龙泉宫的时候,就花了三天三夜将阮轻的生平阅览了一遍,现在是时候换回来了!
姬夜滚在阮轻怀里,被捏了痒痒肉,笑个不停,双腿挣扎着,差点要现出原形,急忙喊道:“别看我!别看我啊!”
精灵王跳了出来,兴冲冲地抱起那面对他来说过分巨大的镜子,脸贴在镜面上亲了亲,高兴地说:“宝贝镜子,我可找到你了!爱死你了!”
镜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幕陌生的场景,阮轻和姬夜停了下来,好奇地看过去。
南海海岛上,精灵们从海底潜出来,排着长长的队飞在空中,朝他们的精灵王献出贡品。
“恭贺吾王寿比天齐,此乃极品云辞草,入药可医治百病,请吾王笑纳。”
“恭贺吾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此乃人族美味,是属下的一点心意,请吾王笑纳。”
“……”
精灵王大喇喇躺在王座上,欣然接受朝拜,紧接着一名侍从传信过来,精灵王丢下一众子民,神色慌张地跑了出去。
画面一转,精灵王穿着接受朝拜时的王袍,正跪在一颗大榴莲上面,垂头丧气,角上刻着五个大字:“吾妻,吾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