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君不也如此?”燃冥看着他,生出几分英雄相惜的感慨,说道,“天清君当初在星照门时,可曾有一日遂过自己心愿?”
陆宴之摇头,苦笑。
燃冥说:“你在北郡设下防守,阻止人族与北海开战,世人只道你愚不可及,与天下人为敌,他们可曾有一日真正地谅解过你?”
“与他们有何干系?”陆宴之转过脸,盲眼看向屋内,低声说:“我只是在做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即便天下人都不认可我,只要有一人仍然站在我身旁,便足够了。”
“看来是我误会了,”燃冥腼腆地笑了下,点头说,“如此说来,你反而是最随性,最任意妄为的了,从心所欲,真叫人羡慕。”
陆宴之沉吟不语,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曾经违背自己心意,做出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一想到曾经失去过轻儿,他心里便如同千刀万剐……
与其违背自己心意,不如任性妄为一次,上刀山下火海,为了轻儿,他万死不辞。
日影渐高,两人开始捣鼓做点米饭,燃冥找了口锅,陆宴之淘米,生了火在旁边煮着。
又担心等阮轻用回了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补一补?
陆宴之印象中,轻儿又瘦又弱,抱起来的时候仿佛一叶浮萍。
得好好给她补一补,养的白白胖胖的才行。
陆宴之这么想着,听到了不远处有母鸡咯咯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起身,御符追出去,朝着那鸡窝使出一道水淤阵——
“咯咯咯!!!”
“噶!嘎嘎!!!”
漫天的鸡毛、鸭毛在飞,粘在陆宴之如雪银丝上,他按着剑指着那窝鸡鸭,正紧张地筛选出最肥最补的那一只!
长这么大,陆宴之从来没抓过鸡,在北郡时这些事情都是陈远操劳的。
他缓步上前,剑尖指着一只被困在水淤阵中的禽类。
“快点束手就擒。”陆宴之说。
“噶!”一只肥鹅表示抗议。
陆宴之缓缓收剑,弯身上前,正犹豫着怎么抓住那只肥鹅,忽地手上一阵吃痛,使他倒抽了一口气——
那肥鹅竟趁他不留神,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叼了一口!
岂、有、此、理!
陆宴之忍痛扑上去,双手揪住大鹅,抱着那鹅,收了阵法,一时间圈子里乱成一团,他被一群凶禽群起攻之,有公鸡直接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啄他,陆宴之慌忙避开,满身狼狈地逃离了鸡窝。
回到后院,他先闻到一股糊味,念及那锅米饭,他急忙抱着鹅冲上去,尚未触到锅盖,一股杀气急急地袭了过来——
陆宴之抽剑,听到“当”地一声,震得他握剑的手都麻了,人不住地后退,他立刻催动灵力,到手的鹅飞了出去,“嘎嘎”叫着,在院子里到处乱跑。
来人不止一个,在他正前方有一人,右前方有三人,还有一人守在屋门口,朝他小声喊道:“天清君!”
“燃冥!”陆宴之沉着眉,“他们呢?”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声音,云荆冷声说:“陆宴之。”
陆宴之拧眉,淡淡说:“殿下,我无意针对你,请你带你的人离开。”
云荆冷笑,目光死死地看着燃冥。
燃冥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只顾着护住身后那扇门。
了悟和尚笑着说:“天清君,这鹅是你偷的吗?”
陆宴之:“……”
了悟讥笑:“想不到,天清君竟然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传出去可真是笑死人了。”
陆宴之脸色不太自然,低声说:“我付了灵石。”
走之前他在鸡圈里放了灵石,那户人家主人应该会看见。
“不问自取就是偷,”了悟手持木杖,翻腕耍了个花,指着陆宴之说,“你从殿下这里偷走东西,也理应还回来了!”
陆宴之左手横过剑,示意要打就打,少啰嗦。
轻儿他们还在里面,这会说不定正到了关键步骤,他必须设法拖延住云荆的人,再让轻儿他们脱身。
了悟木杖劈面而来,陆宴之避开他,苍鹰掠水一般跃起,朝云荆一剑刺过去——
紧接着,陆宴之的剑再次被弹开,冯子阎从侧面围上来,说道:“天清君,得罪了!”
云荆丝毫不理会他们,也不迎战,大步朝燃冥那边走过去。
燃冥站在门口,很是为难:“……”
“让开。”云荆说。
燃冥硬着头皮,小声说:“靳,你别这样……”
云荆一把推开他,“嚯”地一下大力推开那扇门,看到面前的情景,他心跳蓦地加快。
阮轻坐在一张软塌上,手里拿着一张弩,弓箭架在上面,箭尖对准了云荆,眸色凌厉,仿佛恨不得随时随地都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