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冷汗从背脊滑落,原来是这样。
皇庄之事若是被人发现,怕是不光我,严栩更会被扣上欺君之罪。
他见我紧张不语,安慰我道:“此事你不必太担心,我已传信给了我师父,若是宫中真让他去皇庄,他也会帮忙将此事遮掩过去。”
我苦笑道:“宋瑾,自相识起你便如此帮我,我真的不知道何以为报……”
他摇摇头:“你不必为此而烦扰,毕竟我想二殿下不愿告诉你,也是怕你忧思过重,对你身子无益。”
我点点头。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云,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何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何时需要我帮你,我都会竭尽所能帮你,不管对方是谁。”
“倒是你,”宋瑾将一枚药丸递过来,“这次之事,我倒是想不出来,你那么聪明,怎么就这么轻易上了那个小姑娘的当?”
我轻声无奈道:“所谓触景生情,大概就是这样。每次看到小锦说起她娘,我就想起了……远在齐国的母妃。我自小身子弱,全靠母妃将我照顾养大,如今我远嫁和亲,已近三年没见过母妃了,也不知父皇去世后她过得好不好。”
我强忍着眼角的潮意:“所以小锦和我说她娘快不行的时候,我便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如今想来,她的行为确实有奇怪之处,但当时的我,却真的没有发现……”
我抬头扯出一抹笑:“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傻。”
宋瑾道:“我自小便没有父母,是师父将我从山里捡回来的。我有胎中带来的心疾,寻常医生皆断言活不过三岁,但却被我师父一点点治好了。师父虽待我如亲生父母,但十五岁我便离开了他,独自游历。”
他看着我柔声道:“你不傻,却是幸运地有可惦念之人。像我,”他笑笑,“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从不知原来宋瑾的身世是这样的。
他笑笑:“心情可好些了?”
我愣了愣。
他起身给我端了碗水:“我师父以前就和我说,要是劝人呢,什么都比不过和他说一件比他经历更惨的事,”他顿了顿,“听了我的故事,有没有好受些?”
我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
他笑笑,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小云,不管你是齐国的公主还是岳国的云月,记得……遵循本心就好。”
我点点头。
用过午膳,因着今日日头好,房中免不了闷热,我便让灵犀帮我在院中置了个藤椅,想出去透透气。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江惜文和王如筠带着两个婢女款款而来,一个婢女手上还捧着一套茶具。
我眯了眯眼,看来今日这遭,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啊。
江惜文来寻我,倒是毫不意外,不过王如筠,不是传闻她被江惜文赶出去了吗?
江惜文来到我面前,笑脸盈盈:“听闻云姑娘如今住在二殿下这里,便想着来看看妹妹,不打扰吧?”
我惊讶于她态度的变化,毕竟上次,她对我着实不怎么友好,但还是笑着回道:“自然不会,如今在太守府叨扰,本该由我去拜访江小姐,只是如今身体不适,行动不便,倒是我失礼了。”
江惜文坐下道:“我其实第一次见你,便觉你与那些寻常女子不同,果然,你如今得了二殿下青眼,我只觉得又替你开心又替你担心。”
王如筠只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哦?江小姐此话怎讲?”
江惜文叹了口气:“上次我劝你不要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接近二殿下,并非不是为你好。你家不过是个岳国的小画商,和二殿下……那是天壤之别,此刻二殿下虽宠着你,但你不知道,宫里规矩有多多,你这样小户人家的进宫去,怕是以后会难得很。”
宫中规矩确实挺多的,倒真没原州这般自在。
“江小姐说得是。”
江惜文很满意我的反应,点头道:“我如今也把你当个姐妹,告诉你也无妨,如今殿下既住在我们府上,我将来……大抵也是要嫁给他的。”
江惜文也要嫁给严栩?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我看了看王如筠,她依旧神色如常,只是茶水却不小心洒落在了裙子上。
她身后的婢女赶忙上前帮忙擦拭,同时向她比画着什么,我才发现王如筠这个婢女,貌似是不会讲话的。
“你如今得殿下喜爱,等日后殿下回宫,若是要带着你一道回去,自然是极好的。就是你的身份……怕就算跟了殿下,到时也不过算个侍妾,恐怕日子不会太好过。我们在原州相识,也是有缘,到时我若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帮你美言几句,也许能抬抬你的位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