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面色不改。
“我去一趟净房。”程彦昭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宋羡总不能让他尿在裤子里。
打开了门,程彦昭直奔灶房。
灶房的大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程彦昭站在旁边咽口水,眼睛仿佛已经黏在了锅中。
谢良辰看到程彦昭的模样,真怕他一口将锅都吞进去。
谢良辰道:“还没好,肉不是很烂。”
“汤总好了吧?”程彦昭一脸渴盼,“要不然我先帮阿羡尝尝汤?”
这话说的,好像这锅里炖的都是宋羡的一样,但每次不是程二爷先吃,谢良辰不好拒绝,因为程彦昭双手捧着碗站在了她面前。
谢良辰拿过勺子伸入大锅里。
“好了,好了,别倒回去,就这些,哎呀知道你是给阿羡做的,他够吃。”程彦昭眼看着谢良辰勺子里的汤洒回锅中一点,就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跺着脚埋怨。
宋羡听着灶房中程彦昭的声音,就是个饿死鬼在哀嚎,他嚎也就罢了,却将他一起带上。
真是丢人。
宋羡的精神很快就放在文书上,重生之后知晓的多,虽然许多时候事半功倍,但想想前世因战事死去的那些人,就不能让他们再搭上一条性命。
所以他才会加紧练兵,随时准备先动手,这些事程彦昭自然不明白。
宋羡再抬起头时,谢良辰推开了门,身后跟着端托盘的程彦昭。
“阿羡,吃饭了。”程彦昭笑容暖得快将他自己融化了。
谢良辰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宋羡,只见他抬起眼睛,目光先落在她身上,然后才扫向桌子上的饭菜。
“炖了羊肉,”谢良辰道,“我还放了当归、沙参。”鉴于他之前问的详细,这次干脆不用他开口,她自己说清楚。
“还有酸枣仁稻米粥。”
听着她说这些,宋羡仿佛回到了祖母屋中,面前摆着的都是厨房做的药膳,祖母是旧疾缠身,他呢?他有什么病需要这样进补?
宋羡心中想着,还是站起身向桌子旁走去。
程彦昭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箸,先把羊肉塞入嘴里,然后又去喝粥。
“这个好,”程彦昭指了指稻米粥,“酸酸的,我喜欢,是我的口味。”
“酸的?”宋羡面容淡然,声音也没夹杂任何情绪。
谢良辰却看出宋羡不太高兴,好在她早有准备,于是伸手从罐子里盛了蔗浆淋在了宋羡面前的稻米粥中。
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宋羡看向对面恨不得将稻米粥倒进喉咙里的程彦昭,每次谢良辰来做的饭食都很合程彦昭的口味。
宋羡盛了一匙稻米粥,粥到了嘴里,他立即皱起眉头。
酸?谢良辰觉得不可能,她眼看着宋羡那一匙是从蔗浆中盛出来的,那么多蔗浆能有多酸?
八成他是心里觉得酸,即便吃的是甜的也是无用。
“宋将军再吃些稻米粥,这粥有安神的效用,厨房还有面。”谢良辰说着向外走去。
不多一会儿,谢良辰端了一碗面在宋羡面前。
目光扫向自己面前的那碗面,嘴里的酸味儿仿佛散了不少。
宋羡这才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嘴中,羊肉软烂,味道能过得去。
看到债主满意了,谢良辰才开始讲自己的事:“宋将军,我找到商队运药材了。”
宋羡没有说话,程彦昭有些惊讶:“我还想着回来之后帮你找个商队,将药材运出镇州去卖,没想到你先找好了。”
程彦昭开始相信宋羡说的没错,找个办事的人不容易。这么聪明,做饭又好吃的人,要去哪里去寻?
谢良辰找了田承佑,宋羡已经知晓了。
谢良辰应声:“田家拿不出足够的银钱买药材,我想与田老爷去衙署写一份文书。”
程彦昭没听明白谢良辰的意思。
宋羡却已经清楚:“田承佑既然答应了,他就有法子去衙署打点,既能与你签了文书又不让人知晓。
你现在是怕药材运走时被守城将士盘查。”
“是,”谢良辰道,“眼下将军接手了镇州的防务,这件事还要将军帮忙。”宋羡手下的将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有先和宋羡说好,才能顺畅地将东西运出镇州城。
想要完全握住先机,则至少将药材运出邢州,这一路没有宋羡护航,很难达到目的。
谢良辰不怕宋羡不答应,如今北方商贾太多,其中不知有没有混杂奸细,如果能掀起一波风浪,借此整饬商贾,宋羡何乐而不为?
羊肉和面条吃下去,肚子里十分暖和。
宋羡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吃饱了的缘故,宋羡的声音竟然没有往日那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