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楼的蟹黄包,侯口的虾仁时蔬粥,美术学院的拿破仑蛋糕,还有惊蛰巷的油炸鸭头。”女孩儿一口气说了好几样这个城市的著名小吃,都是上过央视美食栏目的。
这几样著名小吃彼此之间相隔甚远,几乎占据了B城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能要多等一会儿。”青年喉头微微颤抖,声音柔得能滴水,丝毫不嫌麻烦。
别说跑三个方向给女孩儿买早餐,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要,他……他也会想办法抠下来放进锅里给她煮煮。
青年胃不疼了,神不乏了,车轮子跑得像风火轮,哼着烂大街的广场歌,在城市拥堵里的道路上开的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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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老师们就会教我们背诵一首叫做《金缕衣》的诗,意欲从娃娃抓起,劝诫人们要珍惜时间。
后来大一点,带着成人式的老旧,却仍然比其他行业的人更纯粹一些的初中班主任,顶着一头日益壮观的地中海,在讲台上祥玲嫂式的说着车轱辘话: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世间除了后悔药不能买,时间也不能买。”
人人都劝你要珍惜时间,无非时间易逝。
道理谁都懂,真正实行的却寥寥无几。
时间真的易逝吗?也许吧,但不痛不痒。
青年也是一样,他是一天一天长大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但只有两种情况,青年觉得时间过得是真快!
一是当年村里的一位‘葛朗台’临死前,最后一口气吊着,儿女们正赶在路上,遗言没法交代,藏在墙缝里的存折以及存折上的密码更是尚未告知。
二是离考试结束前还有最后十分钟,可是最后一道大题还没有写。
可是现在,出现了第三种情况。
那就是——家里有个女孩儿,路上要不是堵得插翅难飞,要不就是每经过一个路口都刚刚好碰上红灯。
一个小时二十分,两个小时……
青年赶回公寓的时候,楼道里不知道是谁家烧的土豆牛肉味儿正香得令人沉醉。
得,至少赶上午饭了不是?
青年身上的黑色衬衫紧贴着皮肤,鼻尖微汗,步伐和心里一样忐忑。
她应该还在,她都让他去买这些小吃了。
“滴。”人脸识别系统通过。
“啪嗒。”智能防盗门自动打开。
他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已经有人替他打开了门。
那个替他打开门的人,抬脚进门的一瞬间还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青年一眼。
那人一身银灰色的定制西装,狭长单眼皮,齐肩长发束成马尾垂在后脑勺,长相既风流又薄情。
这是和青年一起合伙办公司的人,外号‘财神爷’,背景人士。
要是没有他,青年不可能这么顺利,这么快,就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要知道在一块板砖拍下去都能拍出三个处长、两个科长、一个科长他家亲戚的国家首府,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学生,哪怕能力通天,也一不小心就会跌得血肉横飞。
‘财神爷’一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慵懒沙哑:“给打你电话不接,我还以为你又熬了个通宵睡死过去了呢。”
青年全身紧绷,所有感观、理智、神经,通通都进入高速运转阶段。
女孩儿还在他屋内,甚至可能还睡着。
他不想让‘财神爷’看到女孩儿,至少今天不行。
女孩儿也不一定愿意见到旁人。
青年的表情隐忍而又怪异,反勾起‘财神爷’的疑惑,回头意欲看他屋里究竟藏着什么?
青年几步从‘财神爷’身前越过,冲进卧室。
床上乱糟糟的,被子凹下去一块儿,房间里似乎还弥漫着女孩儿身上的馨香,可是却没有女孩儿。
他伸手触摸被面,上面残留余温,仿佛女孩儿前一秒才刚走。
他在公寓里飞快转了两圈,皮鞋底在地板上发出‘吱吱’声。
这地方小的可怜,根本藏不住人,女孩是真的再一次离开他了。
‘财神爷’还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他这样的人看似不羁,实则七窍玲珑,只要他愿意,最能体贴人。
青年最后走近他的时候,脊背和肱二头肌绷紧,眼睛通红,那架势像头即将上场决斗的狼。
‘财神爷’毫不怀疑这人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跟他拼命。
屋里果真有人?且是见不得的人?
看来人已经不在了?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天桥底下的算命瞎子,能算出今天忌出行会友,易招惹是非?
玩世不恭的‘财神爷’缓慢直起身子,严肃中透着几分疑惑。
青年是从偏远的农村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没有妄为的资本,理智刻进骨头,再说这事儿还真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