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同鸽子蛋一般大小,上面沾满血,乌红色。她拿起那颗鱼心脏,丢进嘴直接咽下去,她竭力忍受腥臭,直到身体接受了它们。
☆、第 33 章
十分钟后,玉芝又来到他的家门。
敲门声把他从遥思中拉回现实,他缓慢起身去开门。不是马丁,也不是送晚报的。
玉芝脸色飘红,急切不安地站在门外,心脏甜蜜地一紧一缩:“我知道你在生气,因为他回来了,你又吃醋了,是不是?”
“你这么做算什么?这个时间,你不是该陪着他,和他一起进餐吗?”
“你在责怪我吗?怪我没来见你?”
“我不怪任何人,只是……”他用手背碰着她的脸,“只是有很多痛苦在深夜叫嚣,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玉芝反握住他的手:“那么不要拒绝我,无论在哪儿,无论去哪儿,带上我一起。这是爱,这就是爱,对吧?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他没有回答,而是吻住她,嘴里尝到咸腥味,以为是自己弄伤了她。
他扒开她的嘴皮,没发现伤口,但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水珠。他把她抱进屋,放在落了灰尘的方木桌上,像饿了很久飞进果园的鸟,一口又一口地啄她,就算撑死也没关系。
“带我走吧!去任何你想起去的地方。”
他眼中的柔情消失了一半,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前,凯蒂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
“是的”
他冷淡的回答让玉芝的心快要碎掉。她不能再和他纠缠,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跑掉了。他在楼梯上追上她,想把她留下来,又不得不让她走。
向兰敢已经喝得半醉,还在不断往胃里灌酒,他把一本书扔到玉芝的脚边:“在你房间找到的。如此污秽、下流的读物,是那个男人送给你的?”
玉芝瞧也没瞧那本书,便问:“是我自己弄到的。”
在酒精的怂恿下,向兰敢没控制住自己,给了她一巴掌:“贱胚子!二等货色!”
“随你怎么说。”她已经毫无所谓了。
“我已经没钱了,还没入学,未婚妻也被人抢先了一步……”
玉芝尖叫着打断他,“未婚妻?是你父亲和父亲,讨价还价买的未婚妻吗?”
向兰敢瞪了她一眼:“你疯了,那个男人让你变成了疯子。现在我该怎么办?人财两空,没有书读了!我该怎么办?”他抓着头发,气愤地在屋里踱步,然后大喊道,“快,给我钱!”
拿着钱,穿上外套,向兰敢出门。他卖掉了玉芝的一些珠宝,还有几张面额不大的债券,得到一笔不菲的钱。
在一座古宅的地下俱乐部下,不论穷富,只要提供足够的钱,都可以享受一夜的天堂。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他带上帽子,竖起衣领,守门的人收下他的小费,亲自为他领路。他打定他只有十五六岁,他长得不高大,嘴角的胡须也不够多,但向兰敢坚称他已经二十六,战争结束那年,就结过婚了。
他在这幢房子里消耗了三天的生命,这段时间,只有穆林太太为他的去向担忧,玉芝却获得了安宁和自由。
*
祖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玉芝了,这有点不正常,终于有天在一个地摊前遇见她。
守摊的女人昏昏欲睡,让客人自便。她拿起一个盘子,抚摸盘壁上的花纹。祖祖从后面冒出来,吓了她一跳:“快跟我来!”
已经傍晚了,天色昏朦无光,一些摊主们开始收装货物。祖祖牵着她东窜西行,很快将她带到一块闪闪发光的广告牌下。他们身后是一条巷子,巷子只有进口,出口被旧家具堵死了,潮湿坏境中,霉菌在木头上快速生长。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玉芝问。
没等祖祖回答她,一只从巷子里伸出的手抓住她,把她拖了进去。她眼睛斜向一边,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脏兮兮的砖墙,而是失神地望着两者之间的空气。
忽然,她怒目圆瞪,朝他的脸劈下一个巴掌:“我活该!你该死!”
他箍住她的肩,把她搂住,满肚子的话却倒不出来。
祖祖一边守住巷口,一边练习吹口哨。一个男人想借巷子撒泡尿,被他拦住,告诉他来晚了,巷子已经被征用了。于是男人对着一棵树撒了个尽兴,走之时还向祖祖说了声再会。祖祖用口哨送他离开。
“酒鬼!”
“你在骂谁?”
“没骂谁!”
他走出来,那块亮闪闪的招牌把他们照得如同舞台上的人。他辨认了一下路,向左打拐。
“玉芝小姐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祖祖问。
“她不顺路。”他望着入夜前的一点薄雾怅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