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眼窝处有淡淡的青灰,眼底有几根明显的红血丝,就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可是从京宁过来一趟有这么累吗?
飞机上也不是不能睡。
谭卿想不通。
陈景迟看她这副茫然的小表情,弯了弯唇角,往她身边坐近,自然又随意地握住她的手,扣进掌心,轻轻捏了捏:“你别不信,虽然老爷子之前一直催我找对象,也给我介绍过,但我从来没同意,这次也和他们说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他们答应不会再插手我感情的事。”
他声音透着无法掩藏的愉悦。
像是和她分享喜讯,又像是对她作出胜券在握的承诺。
冰凉的手逐渐被他握热。
谭卿回过神,眼底闪过一分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出来吗?”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失笑了声,“我在追你,谭卿。”
既然她上次坚决说两人分手了,那么他接受,但这不代表他没有机会。
只要他还爱她,就不可能到此为止。
她大概是愣住了。
陈景迟握着她的手松了松,下一秒,又穿过她指尖,十指相扣。
“谭卿,这一次,要追多久,期限由你来定,好不好?”他仰着头,眼里化开清浅的笑意。
张扬又温柔。
一如七年前那个夏夜,是少年的坦荡和坚定,是爱意的明媚和热烈。
这次,没有灿烂的烟火。
但谭卿依旧在他眼底看见了细碎而明亮的光。
为什么呢!
明明两人已经冷淡了这么多天了,他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彼此划清界限才是。
而不是在这大冷天突然跑来和她告白!
“陈景迟——”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彻底撇开他,不能死在半路上。她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你不需要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还喜欢我,就有意义。”他固执地不放。
谭卿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可我不喜欢了。”
他眼睫颤了一下,怀疑地盯着她。
谭卿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声音酝酿得冰冷:“真的不喜欢了,如果你非要问我理由,那就是分开这么久,对你已经没感觉了,七年之痒你听过吗?七年人所有的细胞都会完成一次更换,再深的感情都可能会变,更别提我们之间的几个月,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谭卿了,何况——”
她顿了顿:“我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一大段话,每个字都在拼命地证明不爱他。
男人的眸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谭卿用力掰开他的手:“你再不放,我很疼。”
他低下头,指尖颤了颤。
谭卿趁机抽回,匆匆离开。
哪个空椅子也不去了,她只想躲进人最多的人群里。
看不见他,才不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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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行人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几人还是嫌玩得不够尽兴,光排队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但一听到班嘉喻要请他们去吃晚饭,又迫不及待地上车。
定的是一家火锅。
吃喝和k歌一体的那种。
谭卿本不愿意去。
但一想到这是班嘉喻的告别宴,不去的话他肯定又要委屈兮兮地指控自己没义气,还是跟了去。
到那后,推开包厢门。
陈景迟也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着眼,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
邰蓉打开餐区的吊灯,用诧异的眼神瞅小金毛,小声问:“他怎么也在?”
“他不是你们的朋友吗?我就也请了他啊。”
班嘉喻说的理所当然又傲娇,“而且他也请我吃过一次饭,我不想欠他钱。”
他来黎川的第一天,安置完慢慢,三人去吃饭,因为对环境不熟,是陈景迟付的钱。
他记得可深了。
邰蓉无言反驳:“行吧。”
包厢的灯光大亮。
角落里的人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地抬了抬眼,目光扫过进来的众人,最后停在谭卿身上。
谭卿被看得有点心虚,偏开头。
对方也很快移开目光,掌心揉了揉眼眶,站起来。
谢思齐:“陈导,你也来了啊?航哥还说你在京宁呢?”
李偲航白天没和他们一块儿去玩,晚上也过来了。
陈景迟:“下午回来的。”
“突然感觉这个包厢高贵起来了。”
她是吹彩虹屁小能手,三两下就把一群人逗笑。
大家马上吵吵闹闹地入座。
谭卿手快地拉开邰蓉身边的椅子,而班嘉喻又紧随其后,霸占了她另一边的位置。
对面的人脸色倒没什么异常,准确地说,是眼神都没飘过来一个,不紧不慢地在李偲航身边坐下。
今天,来的都是幕后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