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无赖啊!
方小蝉就闹不懂了,这衣裳本就是云娘推荐给自己的,也是自己先看中的,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成自己无赖了?
在道宗被人捧习惯了,她除了在方回、秦肃等有限几个人面前会放低姿态,其他时候,旁人尊重她,她也回以尊重,旁人不尊重她,她也从来不带怕的。
所以没有弄清眼前这两人究竟是何等修为,她就呛出了声:“这位大哥,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做人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先看中的衣裳,你这样可不厚道。”
忽觉一边的云娘一言不发,却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还特意凑近云娘耳边,悄悄说道:“无事,咱跟他们讲道理。”
云娘却朝她挤眉弄眼一番,又摇摇头,明显是告诉她不要惹这两人。
可方小蝉今日本就心情糟糕,下山来坊市也是散心的,心情还没好转多少,就又被糟心事打搅,这一下把她的脾气全给激了上来。
她还就不信了,在自家宗门的坊市,自己又是化神弟子,难道连这点场面也应付不过去?
这么想着,她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装作很强势的样子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衣裳,说道:“反正这衣裳我已经银货两清,你没有机会了。”
红裳男子一听就不依了,他紧紧地抱着青衣剑修的胳膊,皱了小脸娇声娇气地道:“离哥你看她,这小姑娘竟敢欺负我!你快替我教训她!”说着还恶狠狠地瞥了眼方小蝉。
青衣剑修听后虽没什么动作,但是轻飘飘看了方小蝉一眼,就让她寒毛直竖,明显是维护自己同伴的。
云娘被青衣剑修的眼神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下更是疯狂扯方小蝉的衣袖,提醒她要慎重。
然而方小蝉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与红裳男子分个对错、辩个高低,她忽略掉方才的不适,再度用强势将自己武装起来,许是看到这两人就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记忆,说出来的话也很欠扁:“还是两个大男人呢,这么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让人看着恶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红裳男子和青衣剑修的表情全变了,云娘的眼神也已经变成惊恐。
她终于抛弃了明哲保身的想法,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打圆场:“那什么,两位前辈别介意,小姑娘心直口快,没什么眼力见儿,冒犯了前辈,请千万别介意。”
自打这两人踏进铺子,云娘其实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衣裳铺子平日来来往往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得到的小道消息也多,这两位的关系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私底下说道的人并不少。
可方小蝉不知道啊,正赶上她心情不好,这就惹出大乱子了。
显然,云娘的圆场并未奏效,红裳男子和青衣剑修身上原本收敛到极致的气势节节攀升,强大的威压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方小蝉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两人身上的气势,与自家师尊也差不离了,她这是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了!
没错,这两个人正是化神修士,出身于正道五大宗门的符宗和阵宗。
红裳男子道号符殇,符宗化神老祖,青衣剑修道号阵离,阵宗化神老祖,两人是一对道侣,但男子之间结为道侣为世所不容,所以也没怎么宣扬,只符阵两宗的高层心知肚明就行了。
虽则如此,小道消息却是免不了了,碍于两位化神的威严,没人敢摆到明面上来说,方小蝉从未听说过,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符殇和阵离因为离经叛道,各自的宗门也有很多微词,但是化神老祖,无论哪个宗门都不可能轻言放弃,于是只能闭着眼睛装做看不见。
好在这两人也没有太不给宗门脸面,私下结缡以后,就不常在宗门露面儿,反而喜欢乔装改扮,四处云游。
时而扮成一对同游的友人,时而扮成爷孙父子,时而扮成犯人和衙差,自然,符殇也男扮女装,和阵离扮成过一对夫妻,数百年来也算风流快活。
今日来到道宗坊市,许是想要看一看这第一大宗有何过人之处,他们难撤下伪装,收敛了修为,以本来面目逛逛这道宗坊市,结果就被方小蝉冲撞了。
如果说符殇先前还存了逗一逗方小蝉的心思,此时也已经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一对离经叛道的道侣,这些年来听见的私底下的流言已经不少,可是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面说恶心。
方小蝉这回确实是踢到铁板了,好在符殇和阵离还算讲道理,没有迁怒到旁人,只弄走了她一个。
可是他们把方小蝉弄走了,云娘就很难办了。
报信吧,怕得罪两位化神,不报信吧,多少人眼睁睁地看着方小蝉进了她的铺子,往后无回道君追究起来,她也吃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