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秦肃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虚晃一枪,“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与此处的安逸生活相比起来,外头那勾心斗角、功名利禄好似也无甚吸引力了。”
刘强一看有门儿,心头一阵欢喜:“那不知两位在外头可曾婚配?”
秦肃笑着摇了摇头,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怕让刘大哥笑话,虚长这些年岁,我二人均尚未婚配,”他说着情绪便低落起来,“秦某拖着这样的身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病秧子,没得连累了人家好姑娘。”
刘强跟着一叹,心里也确实为秦肃感到惋惜,他这样的人品才貌,但凡有个健康的身体,媒人必然是也是络绎不绝的,可自己今日,要谈的却是方回的事情。
一时半是愧疚、半是惋惜,对秦肃竟是怜惜之心大起:“秦兄弟无需如此妄自菲薄,你人这样好,来日身体康复,还怕终身大事没有着落么?”
秦肃勉强扯了扯唇角:“刘大哥说笑了。”
此时正好腹中胎儿重重地踹了他几脚,他下意识地就倒吸一口凉气,为免露出异样,不得不用猛烈的咳嗽掩盖。
刘强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忙又去桌边为秦肃倒了杯水,回到床边亲自喂到他嘴边,顺便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
秦肃深知什么时候该接受,什么时候该推拒,既然已经示弱了,那便示弱到底,饮尽了茶水,他侧头感激一笑:“都怪秦某这身体不中用,劳烦刘大哥了。”
这一转头,唇边残留的湿润粘住了颊边几根发丝,他肤白如玉,眸中亮亮的,盛满了亲近和感激之意,惹得刘强没来由地心头狂跳几下,脑中忽地跳出一个念头,这秦兄弟当真生了一副好模样,竟是比村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好看。
这念头一闪而过,刘强猛地直起身来,掩饰般回身去桌边放茶杯,暗自唾弃自己心有杂念,冒犯人家。
等回转过来重新坐回床边,脸色已经平静如常,清咳了一声,他终于试探着问道:“依秦兄弟看,小女芸儿如何?”
秦肃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了成算,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不解:“刘大哥这是何意?”
刘强被秦肃问得愈发不自在,但为了自家闺女的终身幸福,终归还是豁出了一张老脸,自吹自擂一番:“不怕秦兄弟见笑,小女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倒也算得小家碧玉,性情也柔顺贤淑,孝顺,也懂得心疼人,不知令弟是否……这个是否……有意婚配?”
果然是给方回那臭小子说媒来的!
秦肃心下冷哼,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半分,打太极一样圆了回去:“这……虽说长兄如父,可别看舍弟平日里不然太爱说话,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秦某也不敢贸贸然替他做决定,若是他心里不愿意,一桩美事反倒成了坏事。这样吧,等晚上他回来,秦某问一问他,刘大哥看如何?”
听秦肃这样一说,刘强愈发不好意思,脸上也臊得透出几分暗红:“那就劳烦秦兄弟了。原本是不该刘某这边主动询问的,不过这方兄弟还当真是少见的才俊,秦兄弟也不怎么出门,实不相瞒,这些日子已经有好几位媒人为了方兄弟之事,暗中来探过刘某的口风了,可刘某也是家中有女之人,贱内又不幸早逝,为了小女,少不得要亲自来问一问。”
秦肃勾了勾唇角,安抚一笑:“刘大哥不必如此,这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秦某自然能够理解。”
话到此处,刘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关照秦肃好好休息,便告辞了,见秦肃有意起身相送,忙按住他的肩膀:“秦兄弟身子不好,还是卧床静养为好,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如此,秦肃也就不再坚持,笑着道了声“刘大哥好走”,便躺在床上看着刘强出门。
直到房门再度被关紧,他才冷下脸来,眸中也透出几分凉意,针对的倒不是方才离开的刘强,而是方回。
这才几日功夫,就这么拈花惹草,他修炼的是什么无情道,怕不是处处留情的有情道吧!
平日里看着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连那种时候……那种时候都能把人推开,如今倒有闲心去沾染这么多桃花?
当真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话虽然这么说,但秦肃心里其实也清楚地知道,以方回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去沾染桃花的,刘强方才所说,包括刘芸儿,八成是她们自己看上了方回。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事儿挑起事端,也看看努力了这么些时候,方回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到底有没有被他敲开。
盘算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颇耗心力,不知不觉,腹中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闹腾,精气的流失和腹中疼痛把秦肃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