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天雷界还真有这样的习惯——弱肉强食嘛。
比起消失,它当然也想变强!
它飞快地胀大,冲向那困兽一般的天雷!
电光火石之间,打了个饱嗝。
温莎略微松了一口气,已经精疲力竭,转过身。
身后,那修长而挺拔的身影机械地挥剑,剑影婆娑,令人目眩。
顾泽之竭力抵挡,扇坠上的菩提珠清音悠长。
这一招是浮光掠金!
浮光掠金的精妙之处在于剑影如散在水中的光斑,夺目却又虚幻,真伪难辨。
唯有勘破这繁杂剑影之中的“真相”,才能真正抵挡住这一击必杀。
温莎目不转睛地参悟人影的招数。
声音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东南。”
与此同时,顾泽之也解下扇坠,扔向东南方!
穿着菩提珠和八部天龙塔的扇坠,在这一击之下,分崩离析,散落在各处。
顾泽之虽然站着,但也身形晃动,不复以往的从容。
但好在,人影随着菩提珠落地的清脆声响,也开始消失。
躲在那人影之后,狼狈地吞食丹药的李扶莺暴露出来。
面无表情的苏纯谨抱着她,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见了顾泽之,敷衍客套:“咳咳,顾兄,好身手。”
顾泽之转了转扇子,那散落一地的菩提珠已经卧倒的小型八部天龙塔全都回到了他的掌心。
他合上掌心,默念法诀,再摊开时,一切又都恢复如初。
顾泽之慢条斯理地将这一串儿挂在自己的折扇上,这才抬了抬眼皮:“抱歉,没注意到这里有人,只听见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说话。苏兄,你刚来,也听到了吗?”
苏纯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紧双拳。
他哪里不明白,顾泽之这是不想跟他客套,装作没听见。
但他怀中的小师妹哭得那样伤心,丹田受伤,金丹破了一个小缝——扶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的扶莺师妹从来都是笑容灿烂的望日莲,可这两天,却先是被女魔头掳走,又被人伤了金丹……
他不可能不管。
苏纯谨紧握的双拳松开,尽量平静,切入主题:“我只想问顾兄一件事,扶莺师妹的伤,是你所为,还是那荒神所为?”
“是我做的。”温莎虚弱的声音响起。
她大致清理了一下过分狼狈的自己,站在顾泽之身前,道:“此事与顾真人无关。”
顾泽之道:“是李扶莺有错在先。”
苏纯谨耳边一阵嗡鸣,根本听不见顾泽之说了什么。
如遭雷击,连连后退,身形不稳,几乎将怀中把头埋在胸口的李扶莺给扔了出去。
半晌,嗫嚅:“阿温,是你吗……?”
顾泽之眉峰微蹙,暗暗咬牙。
“阿温”——听听,这都是什么称呼?!
青玄宗的弟子都这么不检点的吗?!对着别的女修,上来就这样?
苏纯谨:“……你没死?”
“对,我没死。”
苏纯谨咳嗽几声,挤出一个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温莎道:“确实挺好。我没死在温家灭门的惨案里,也没死在青玄宗内,真好。”
苏纯谨的笑容维持不住:“阿温,莫要说些模棱两可的气话。”
又是一声“阿温”,并非错觉。
顾泽之眯着眼,折扇摇得哗啦啦作响:“苏兄,虽然是夜里,但被魇成你这样也说不过去罢?你未过门的准道侣在你怀中,你这么称呼别的姑娘,怕是不妥。”
苏纯谨不知该如何回答。
又一阵阵地咳起来,咳得似乎要将胸腔之中的所有浊气全都倒出来。
羸弱又凄惨,像是一片荒地之中孤立无援的君子兰。
风姿既存,又孱弱可怜。
苏纯谨擅长以柔弱的形象达成自己的目的。
原身,大概也是这么被骗得心软,应下了与他的亲事。
可温莎的心却不软:“顾真人说得对,‘阿温’这个称呼,你以后别叫了吧。”
苏纯谨心头一悸。
温莎:“你要与李扶莺结为道侣,便是我的仇人,被仇人这么称呼,恶心。”
苏纯谨低声下气:“阿温,这里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当初家破人亡,去青玄宗投奔你,却被她母亲软禁,有何误会?她母亲碎我金丹,剜我天一剑骨换给她,件件属实,有何误会?!”
温莎语气平静,身体不禁抖了起来。
当初那些惨烈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她非完全的亲历者,但与原身共情,这份痛苦,在原身的残魂之下,更是成倍地放大。
顾泽之将手搭在她肩上,外来的热气总算是冲淡了一点那刻骨铭心的伤痛。
温莎:“今日我碎她金丹,若非刚刚历劫,我境界不稳,否则我定要取回我的天一剑骨!——谁拦,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