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颗痣。”手指触碰眼下的位置,接着滑到下巴,“这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关于时忱的画面在这时又一次涌上来,戚生生深吸口气,觉得胸腔都是酸涩的,她收回手,垂下长睫,看着落在窗台上的树影。
发了会呆,她将脸侧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关上灯走出去把门锁上,顺着长廊走到水台前,鞋跟与光洁的地板相撞,踢踏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
戚生生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浓郁的酒精味直冲鼻腔,她脸上却并没有任何难受的意味,不知何时,曾经滴酒不沾的人,现在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喝下烈酒。
愣神之际,门口传来游闻的声音,戚生生放下酒杯,朝他走过去。
“来啦。”
“怎么把灯关了,黑漆漆的,你不害怕啊。”游闻嘴上抱怨,抬手打开灯,将温热的保温壶塞到她怀里,然后连忙将手臂和肩膀上的水珠拍掉。
戚生生看向平静的窗外,低声问:“下雨了吗?”
“毛毛雨,估计下不大……”
话音刚落,就见豆大又密集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很快便形成了水幕,声音嘈杂又急切。
“……”
游闻摸了摸下巴,轻咳一声:“你这还有伞吧。”
戚生生扯唇轻笑,坐到沙发上,边拧壶盖,边努嘴示意门边的铁框:“记得还。”
“猪蹄汤,说是对皮肤好,听说你最近一直熬夜,乐儿特意给你堡的。”
刚打开盖,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戚生生连忙喝了一口,温热的暖流顺着食堂滑进胃里,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太好喝了!”戚生生竖起大拇指表达了自己的喜爱,嘴甜道,“再次帮我谢谢嫂子。”
戚生生知道他在乎陈乐儿,所以总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每次听得游闻的眼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坐到戚生生对面,看着她乖巧的喝汤,不一会见她放下勺子,看来是喝饱了,这才开口:“新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戚生生挑着里面的瘦肉放进嘴里,闻言道:“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完成。”
“那就好,你这几天赶紧把睡眠补上,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戚生生揉了揉眼睛,干涩发痒的感觉得到缓解:“知道啦,游大婶。”
游闻切了声,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样式精致的信封,扔到她怀里,接着后躺在沙发靠垫上,说道:“打开看看。”
戚生生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闻言打开,里面是一封邀请函,等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不由挑了下眉:“知田美术馆的开幕酒会?”
“徐知田大师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戚生生翻看着邀请函,语气惊喜。
徐知田大师是国内外著名的艺术家,一副作品能卖到千万以上,他也是从京州大毕业的,算是戚生生的师哥。
大师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生活讲学,戚生生前年出国参加驻地活动的时候与他相识,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在得知她也是京州大的学生后,两人还加了微信好友。
戚生生准备的新作品就是为了参加下个月由他牵头在京州举办的青年艺术展。
展览的地点就是徐知田在京州新建的美术馆里。
听到这话,游闻唇角一扯,手臂枕头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来徐大师是要亲自送给你的,可是某位穷追不舍的前男友先生想提前给你个惊喜。”
“……”
戚生生目光微顿,指尖在邀请函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是啊,她之前听虞宋提起过,知田美术馆有虞氏的出资。
她睨了游闻一眼:“那怎么是你给我?”
“他忽然有个急事要出国处理一下,就让我把东西交给你。”游闻好笑地看着她,语气挪揄,“别伤心,后天他就回来,跟你一起参加酒会。”
戚生生没好气地回道:“我伤心什么,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能别再阴阳怪气了么。”
游闻摊开手,一脸无辜。
戚生生不再理他,看着邀请函上的时间。
十月九日晚,就在后天。
“任务送达,我先回去了。”游闻看了眼窗外,见雨势已经小了下来,也不再多待。
“好,开车注意点。”戚生生抬起头嘱咐道。
他把保温壶盖好,拎着壶吊儿郎当地走到门边从框里挑了把黑色的伞,正要开门出去时回过头,思索片刻道,“我觉得他真的挺好的。”
“嗯?”戚生生恍然眨了下眼,接着便听懂了游闻的意思。
“……”她禁了声,没有搭腔,意思不言而喻。
游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石头都该被捂化了,小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