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以后, 他终于在混沌中感受到另一个光明神格的存在。
很难形容他感受到那神格时的感觉是紧张还是期待,亦或是麻木和解脱。不论如何,这是难得的机遇,它意味着生死存亡,也意味着可以变强,在这条路上,他们没有逃避的选择。
像以往一样,他用神识牢牢锁定了他。直到他来到那个神祗的跟前。
神祗闭着双眼,面色平静。他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身上的光辉如同最美的星光。他悬坐在自身释放的光芒中,如同沉睡在一个半透明的茧里,对同类的到来显得漠不关心同时又有几分倨傲。
不过这些都是回想时的感受。
那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思过多地关注他的外表,他对他的全部理解,止于他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强者。这是神格间微妙的联系告诉他的,也是无数时光中沉淀下来的本能的危机感。
光耀之剑出现在他手中,他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如果我的推演没有错,我们的神格合并在一起就可以唤醒下一阶段的力量了。”独坐虚空的神祗睁开眼,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他从没见过的眸色。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们应该是剩下的最后两人了吧。”
意识之中传来神祗的话。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言语,也没有名字,仅凭着意识交流就已足够。
在那意识传来之际,他竟神奇般地感应到了神祗的心情。平静而淡漠,好像早已看透了彼此。
他点头。他也希望早点获得创*世的资格。
他们在虚空中对望了很久,不知是在哪一个瞬间,他们同时出手,同是光明的极致。
混沌当中爆出强烈的光芒,最纯粹的能量,也是最残酷的争夺。
这是一场没有掌声的加冕仪式,当一方死亡,被掠夺了一切,仪式才算完成。
他们战斗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光耀之剑决然地穿透了对方的心脏,瓦解了凝聚着光明的神祗之躯,一切才终于尘埃落定。
他赢了。
神祗的蓝眸注视着他,非常平静。
在他看到敌人的一瞬,他早已预感到了失败。
和对手相比,他缺少了那种对胜利的执着和想要亲手创*世的信念。和对手相比,他过早地厌倦了近乎无休止的战斗,战斗只是他步入死亡的一个华丽的过场。
神祗的额间闪着粲然的光,那光越来越亮,片刻后,带着华彩的光明神格脱离了原主人的身体,向耶和华飞来,照亮了他金色的眸子,没入他的眉心。
繁复的十字形光明神纹从他的额间浮现,流动着金银交织的光,变得更加完整。
获得了神格的一刻,耶和华原本金色的瞳仁变成了银白色,世界以基本法则的形态展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他不曾具备的力量。与此同时,神族包含力量的语言在他脑海中回荡,一股澎湃的感情推动着他吐出诞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创*世的真言——
——要有光。
于是混沌之中就有了光。
光明分隔了混沌,在无垠的宇宙中开辟了一块广阔的净土。
澎湃的激情充斥了耶和华的胸腔,填补了无数时间以来他贫瘠的情感。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因何而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创造出这个语言,却也深深地为此所感染。
失去了神格,金发神祗周身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他的光与混沌中诞生的光明相比已如同沧海一粟。
他被诞生的光明所感染,被光明中诞生的世界所震撼,更被耶和华眼中充斥着的情绪触动了。他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瞬间,忽然抓紧了耶和华裹体的袍子。
虽然消逝已是必然,但他感受到了创世者蓬勃的情绪,忽然好想看着这被创造的世界是什么样。
只要看一看就好,哪怕他最终是被淘汰的一方,那世界并非他一手所创。
他的唇张了张,然而他没能掌握真言的力量,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着那双美丽的冰蓝色眸子,耶和华依凭着神格最后的联系,忽然明白了他强烈的渴望。在他得到完整的光明神格的时候起,他就获得了更多的情感,对周身之物有了更深的体察。
他无声地把神祗就要倒下的身体揽在怀里,让他看向目光所及的地方——极致的光明之中已诞生了天界的雏形,如同混沌之中半透明的流动着光雾的水晶,一层一层地铺陈开去。
他们脚下凝聚出了一颗光明的种子,种子飞快地抽芽长叶,很快便衍生了无数枝桠,成为一颗参天大树。
和虚无单调的混沌相比,眼前繁复而又有生机的世界真的太美了。
美得不可思议。
神祗张大了眼睛,靠在他的身上,身体已很轻很轻。随着本源之力的溃散,他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犹如一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