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之前,她还不忘叮嘱顾韩钊,如果不舒服就叫他。
顾韩钊躺在病床,双眼望着天花板。
屋里的大灯早关了,只有床头的小灯亮着,他明明很困,却根本睡不着。
他怕自己睡着了从病床掉下去砸死她,或者自己下床踩到她。不知道大脑为什么会有这些无厘头的念头,但是偏偏这脑子就是不停止工作,它从未如此的爱好工作。
把床头灯关掉,闭上眼,还是睡不着,又把灯打开,翻身凑到床边去看阮皙。或许是实在太晚了,生物钟使然,阮皙躺到小床上很快进入梦想,呼吸平稳,睡得很安然。那狭窄的床翻身都要小心,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没有枕头就拿衣服垫垫,眼睛上用口罩凑合当眼罩。镜头前的她吃东西很真实,现在的她更真实。
顾韩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在他面前之所以这么真实,不在乎形象,或许是因为她根本没把他当男人。
想到这里,他觉得肋骨更痛了。
第二天,阮皙起的很早,收了折叠床,洗漱一番,头发随便拢了拢,抓成一个丸子头也不会觉得邋遢,甚至有很随性的美。顾韩钊熬了一夜,快天亮才睡着,没睡多久,就被阮皙叫醒。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双目无神地看向她。
“早饭想吃什么,我去买?”
顾韩钊渐渐清醒,恢复思考能力,然后说:“我的三明治还在你家楼下。”
阮皙:“……”
给顾韩钊买好早餐送到病房,便利店的三明治和热牛奶。等不到他吃完早餐,阮皙得赶紧回家一趟拿准考证。到外面楼道上,和两个男人擦身而过。
小吴先认出她,把脸转到一边,她却是根本没留意,匆匆离开。
跟小吴一同来的律师姓王,叫王智超,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和顾氏企业属于长期合作的关系。这件事情并不复杂,顾韩钊只是不方便亲自出面,委托律师最便利省心。王智超和小吴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跟顾韩钊聊了一会儿,明白了他的目的之后,就动身去派出所。
阮皙到小区门口,被保安叫住,塞给她一包东西,里面有顾韩钊念叨的三明治,竟然还有酸奶,优慕的牌子。匆忙去学校考了一堂试,好在元旦的几天有好好复习,即便头天各种耽搁,书都没翻看一眼,试卷写得还算满意。
在座位收拾好包出去,室友张琪和靓靓已经等在教室外面了。考完试,她们陆续都会回家,打算约阮皙下午一起去欢乐谷。
张琪拽拽阮皙的胳膊:“你男朋友也可以叫上,要是他来的话,我把我男朋友也叫上。”
一听到“男朋友”,阮皙就开始想要不下个学期开学之前还是安排和顾韩钊“分手”吧。她努力笑得自然些,然后说她下午有事,去不了。
“你们最早什么时候走,你们可以先去,我要是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们?”
张琪说:“我离校最早,后天的票,你要是想跟我玩可得赶早啊。”
“玉玉呢?”
“男朋友打电话把她叫走了。”靓靓欲言又止,临近期末,陶钰玉和男朋友闹分手,起因竟然是阮皙。阮皙长得好看,自己做自媒体,算不上风云人物,但知道她的人不少。美女很容易在背后被人造谣,阮皙也不例外。
以往一些风言风语,室友都觉得无所谓,因为她们知道那不是真的,而且阮皙本人也不在乎。只是这次,谣言的开端是从陶钰玉的男朋友那边开始的,陶钰玉这个人最恨别人背后嘴贱,偏偏自己男朋友还非得争出个一二三来证明阮皙并不如她表面那样善良单纯。
陶钰玉提了分手,男朋友这会儿又回来道歉求复合,另外两个室友也不知道怎么评价。
阮皙没有多问,自然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是陶钰玉的私事。
手机静音,陌生号码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以往她都接的很积极,因为很可能是有人找她接广告的,来电话的可是金主爸爸。
今天她一个都没接,先给顾韩钊拨了个电话,确定他还在医院,便赶过去。
到了医院,病房里热闹极了,有警察,有护士,还有不认识的好几个人,将小小的病房挤得都快无立足之地了,阮皙在门口垫脚往里望,面前是穿警服的男人,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她从人缝儿里看到顾韩钊病床前有一个中年女人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不时拿手上的纸巾擦擦眼睛,护士劝大家都散开,边问民警要不要换个地方。
顾韩钊被女人哭得脑仁儿疼,这人一进病房就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有多不容易,她儿子有多不容易,现在正是工作最紧要的时候,请顾韩钊高抬贵手,放她儿子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