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已无一人,独靠街的窗户大开,几个脚印若隐若现。
尹婵脸色唰的一白:“阿秀她……”
“被带走了。”楚楚在窗边发现了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道:若要原州牧与小丫头活命,带一万两银票速至谷城苍盘山脚下。
“欧阳大人?”尹婵失神轻喃着上面的字。
楚楚肃道:“看来不止阿秀姑娘,欧阳善此前也在屋内。”
尹婵知道昨晚阿秀是由欧阳善领着来客栈落宿。
他此时再出现并不奇怪,只是,为何会被贼人掳走,目的是为阿秀,还是欧阳大人?
尹婵想让自己冷静,可一想到阿秀比她还小,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肯定怕极,不知有没有受伤。便忍不住双手揪紧,急得心跳无法平息。
楚楚没有给尹婵担忧的时间,字条随手塞进怀里,握住她正颤抖的手,冷静道:“小姐莫慌,无需听这纸上所写。楚楚向您保证,不出一刻,阿秀姑娘自会安全回来。”
她挑唇一笑,带着尹婵来到客栈靠街道的阑干处。
尹婵本焦急无措,却被楚楚格外自信的神情抚平了些不安,苍白着脸看她要做什么。
楚楚从袖中掏出一物,对着天放出信号。
空中霎时发出巨响,炸开一簇青蓝的烟花。
“没有一个人能在主子的眼皮底下,活着离开原州。”楚楚对尹婵笑了笑,“稍后会有异动,常事而已,小姐莫怕。”
尹婵已因那烟花面色愕然,听她这么说,美眸大睁。
楚楚所说的异动在烟花炸开的同时,便开始了。尹婵站在二楼阑干,最先看见的是客栈一带本在做生意或闲逛的百姓,发现上空信号后,宛如受过严苛的演武备战,人群飞快疏散,城门乃至一扇扇房屋尽皆掩上。
不出半刻,满街空无一人。
她惊得捂住唇,说不出话来,恍惚看见一城训练有素的兵将。须臾又见数十名着常服便衣的男子不知从何地飞来,齐齐站在客栈下,目视楚楚。
楚楚声音一冷,道:“城内有贼人,欧阳大人被掳,尽快寻来。”
“遵命!”众人抱拳,旋即飞身离去。
吩咐完,楚楚继续安抚尹婵:“小姐且宽心,不会出事。阿秀姑娘初到原州,人生地不熟,贼人岂会冲她而来。”怕是让欧阳善连累了,楚楚暗想。
果然,在尹婵提心吊胆之际,贼人已被缉拿。
尹婵站立高楼,清楚看见那几名常服男子将贼人从远处深巷带出,旁边跟着的,不是阿秀和欧阳善,还能是谁?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立刻和楚楚下楼。
还没走近,便见欧阳善掸掸袖子,冲着哭花脸的阿秀无奈道:“姑娘,在下早说过不会有事,怎还哭着,这不就没事了么。”
端的是从容淡然,若非蓬头垢面实在狼狈,好似被掳走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阿秀才不理欧阳善,跑向尹婵:“呜哇哇小姐……”
尹婵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
扶着阿秀连声安慰,末了,惊觉她周身有许多血迹,也沾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尹婵大惊失色:“哪里受伤了?”
阿秀抽抽噎噎道:“没、没有,是那个坏人的血。”
她口中的坏人,在深巷躲藏时被楚楚派的人击伤,此刻已经失血昏倒。
欧阳善发冠不知掉去何地,束发凌乱散开,金贵的湖蓝锦袍破了几个大洞,衣衫褴褛,袍服也是点点脏污,回到了尹婵初见他时的落魄情状。
他长叹一声,对楚楚说:“先带这个土匪回官邸。”
楚楚咋舌:“是土匪?”
“没错……”欧阳善欲哭无泪,摊手如实交代,“我识得他,正是那日把我绑进土匪窝的。”
随后看向尹婵,回忆往事不由悲凉,桃花眼眸噙着无比的委屈:“拼死逃出来,若非在谷城外偶遇小姐,怕是连原州都回不了了。”
尹婵方才得知,原来那日欧阳大人的惨状,全系眼前这土匪。
掳绑欧阳善兹事体大,需押进官邸再行严查。
“奴婢先送小姐回谢宅?”尹婵袖口被阿秀沾上了血迹,楚楚皱眉,“小姐且沐浴更——”
还没说完,敏锐地听到一声声急乱不堪的步伐。
官邸旁的巷口,谢厌发现烟花信号,知是楚楚放的,疾步寻来,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尹婵。
未等询问,白底浅绿裙裳上的点点血迹撞进他眼里。谢厌瞳仁猛缩,呼吸在同时一低再低,晴空宛如降下雷鸣霹雳,直劈得他脑子空白。
她受伤了?
除了楚楚,旁的人暂且没有发现谢厌的身影,他身形一半掩在官邸旁的墙侧,正被古树遮蔽。
楚楚眼睛骨碌一转,握住尹婵的手腕,细看她袖口斑斑血迹:“小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