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锁取下,然后又轻轻抽走了房门上的锁链。
他再次确定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探手把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身形跃起,进入房间,他立刻又关上了门。这屋子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似乎对屋内的情况了然于胸,三两步就来到了一个箱子前,停下了脚步。
伸手,放在箱子盖上。
那箱子很长,也很宽。
他伸手推了两下盖子,发现那箱子上还挂着一把锁。
于是,他再次取出那一把钥匙,捅进了锁眼中,扭把两下,就听到咔的一声轻响,锁簧弹开。把铜锁取下,他慢慢把箱盖打开。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箱子里竟然是一个人!一个身材短小的男人……在他打开箱盖的刹那,箱子里的人也抬起手来。那手上是一把羊角匕首,薄如蝉翼,刃口更流转一抹蓝色的幽光。
“小贼,你可算来了,憋死你家丑爷了!”
伴随着短小男子的一声轻喝,羊角匕首划出一抹弧光。
那人反应很快,在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身形已向后翻滚,同时狠狠把箱盖砸下。
蓬的一声响,那箱子盖被里面的人一掌拍碎。
短小男子从箱子里跃出来,另一只手上,也多出了一口羊角匕首。
他双手持匕首,从箱子里跳出来以后,一个懒驴打滚,便到了对方的面前,双刀舞动,两抹冷芒乍现。
不过,对方的手里,也出现了一口刀。
刃长一尺,犀牛角制成的刀柄,乍看过去,似乎是一口小横刀。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口刀的式样,和小横刀还有些细微的差别。他一手推在刀背上,向外封挡。
铛的两声脆响,羊角匕首劈在了小横刀上,短小之人身形后退两步,而后又再次扑过来。
这漆黑的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的视线都不是很好,却拼斗的极为激烈。
两人都是凭借着感觉出手,也更加险恶。片刻后,短小男子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羊角匕首铛的掉落一把。他连忙后退,但对方却没有迟疑,纵身向窗口跃出,蓬的一声把窗户撞碎。从窗户里窜出来,他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就要站起。
可没等他起身,一个黑影从屋顶跃下。
他行动快如闪电,手中则是一口短剑,上前一招仙人指路,剑光吞吐。
“富贵,小心这家伙,会使暗器。”
屋里的人高声提醒,而屋外的人则沉声道:“丑儿,放心吧,使暗器我是祖宗。”
话说完,先前从屋子里窜出来的人抬手打出两点星光。
不过那屋外的人却毫不慌张,一扬手,只听叮当两声,那两点星光顿时消失不见。
“杨茉莉,再不出手,回头阿郎不让你吃饭。”
那人厉声喝道,话音未落,就听哗楞一声锁链乱响,一只铁槌从暗处飞出。
铛!
从屋子里窜出的贼人举刀相迎,可是刀槌交击,他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迸裂,鲜血淋淋。吓得他连忙把小横刀脱手,纵身向后跃出。但未等他站稳身形,耳边传来一声轻喝:“撒网。”
一张巨大的渔网从空而落,他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那渔网一下子罩住。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亮起了火光。
数十人手持亮子油松,便包围过来。
他还想挣扎,就见一个巨汉走上前来,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身上。
那巨汉手中的铁槌抵在他的脑袋上,瓮声瓮气道:“你再感动,杨茉莉就打死你。”
冰冷的铁槌贴在他的脸上,令他再也不敢妄动。
他看着杨茉莉,苦笑一声道:“杨茉莉,我投降了。”
吕程志迈步走过来,在他身后跟着费富贵和杨丑儿两人。
火光中,吕程志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上前,一挥手示意左右把渔网拿开。几名军卒上前,把那人绳捆索绑,而吕程志则示意费富贵过去,一把扯下了对方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赫然正是而今的长洲县尉,姚三郎。
“三郎,果然是你!”
吕程志沉声道,而后朝杨丑儿使了个眼色。
那杨丑儿二话不说,上前就掐住了姚三郎的下颌,捏开了他的嘴。
费富贵举着火把上前,杨丑儿看了两眼,然后转过匕首,用羊角狠狠砸在姚三郎的嘴上。
疼的姚三郎惨叫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
伴随着那血水,还有几颗牙齿落在了地上。
杨丑儿蹲下身子,捡起了一颗金牙,用手指了指姚三郎,转身就走到了吕程志身边。
姚三郎满嘴是血,看上去非常狼狈。
而吕程志则接过那颗金牙,看了两眼后,用力一捏。
噗,金牙被挤爆,里面有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三郎,任你再狡猾,终究是逃不过阿郎的眼睛……县尊,已经安全了,可以审问。”
说着话,吕程志侧过身子,躬身行礼。
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姚三郎一眼认出,那正是狄光远。
怪不得……
他吐了一口血水,露出苦笑之色。
“没想到县尊竟然已经回来了!”
狄光远冷笑道:“征事郎觉察到县衙里有内奸,立刻命人前往吴县,将本官星夜召回。”
第三百九十五章 狼子野心(下)
“征事郎果然好手段……既然今日设伏是为了引我上当,想必你们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吧。”
吕程志点了点头,“今日所做一切,只为引你出来。
你也不用再妄想有什么同党来救你……王参军已率部把民壮全部缉拿,会一个个的排查。”
姚三郎闻听,脸色不由得一暗,不再开口。
而狄光远则器宇轩昂的一挥手,“把贼人带到屋里,本官要好好盘问。”
军卒上前,把姚三郎带进了书房。
姚三郎也没有再挣扎,顺从的走进了书房之中。
依旧是原来的摆设,只是多了一口箱子。不过,在进入房间后,有军卒上前把箱子抬了出去,狄光远坐在围榻上,而吕程志则站在了一旁。
屋子里,只留下了杨茉莉三人,在门口守卫。
姚三郎坐在地上,突然抬起头问道:“吕先生,你们怎知道我是内奸?”
吕程志向狄光远看去,就见狄光远道:“吕先生只管说,本官也想知道这其中奥妙。”
“其实,非常简单。
今日小人与阿郎查抄苏威宅院的时候,偶然间提到了前任县尊王元楷。
不瞒县尊,小人也曾参加过科举,故而和王元楷认识。当时小人就说起了王元楷此人,言他看上去木讷,实则心细如丝,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当时阿郎听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王县尊被人毒杀,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但是却没有找到幕后之人。
王县尊密报崔府君,说是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准备过两日前去呈报。
可就在第二天,王县尊就被人毒杀在这件书房里……这件事未免也太过蹊跷,所以阿郎觉得,王县尊身边一定有内奸,知道王县尊在调查什么事情,也知道他准备报告崔府君什么事情。为了灭口,他决定动手,将王县尊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
“慢着慢着!”
狄光远打断了吕程志的话,沉声道:“不是说毒害王县尊的凶手,是李瘸子吗?”
“李瘸子肯定参与其中,但未必是真凶。
试想,如果是李瘸子下毒,那毒药早就藏在房梁上,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王县尊要前往吴县的前一天,那蜡化开,王县尊被毒害?所以,阿郎认为,李瘸子趁着漆刷房梁的时候,在房梁上钻了一个孔,但是却没有把毒药放入其中。
毕竟那时候,王县尊还没有觉察到什么,他又为何要毒杀王县尊呢?
只可能是当王县尊发现了什么线索,凶手害怕走漏风声,于是才下毒毒杀……县衙重地,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李瘸子是个匠人,更不可能随意出入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