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直接攻城了。
重石被抬上来,在抛石机吱嘎作响的时候,葛逻犴上了城墙。他还是穿着豹纹的袍貂裘的氅,奇妙地兼容了华贵与鄙陋。
他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贺沧笙身上,道:“楚王殿下。”他看得仔细,笑了笑,“殿下好风姿!”
贺沧笙身后的苏屹陡然露了不满,洪达也有了怒气,虽说和苏屹不太是同一个原因。
“葛逻犴!”洪达振臂高呼,“开城受降,饶尔不死!”
“无所谓,反正活着也没意思。”葛逻犴一副无赖又精明的样子,揣着袖缩脖,“这位将军,你想要沙依巴克,得拿更大的东西来换!我城中有百姓上千,军队近七万,若真打起来,不过是两败俱伤!殿下,各位将军,”他朝着城下拱了拱手,“你们可要想清楚!”
“你手握重兵,何以为西戎人卖命?!”洪达虽是习武之人,但来时已与殿下和温先生议过了事,知道该怎么说。他抬着音量,道:“这三年你看似是推继互市,实为西戎人的走狗!如今你已经被困,怎不见西戎人派兵来救你!西方蛮夷对你不过是利用,你不要瞎眼蒙心地看不清时局!”
葛逻犴不说话,洪达继续道:“今日你若能心向大乘,殿下惜才,又言而有信,会既往不咎!”
“西戎人骗我,大乘也负了我!”葛逻犴忽然喊出声,将他身边的亲兵们也吓了一跳,纷纷侧头看着老爷似是宣泄地喊,“岑源崧判降伏诛,难道玄疆军和玄疆地界内的每个人都该死吗?!朝廷不管我们,可怜我身为督粮道,识得人、握得剑、算得账,却让家中老小都落得活活饿死的下场!”
他在吼叫间泪流满面,抬臂胡乱抹了把,道:”我不认西戎,也不认京都,我只认得粮,认得钱!活着才是正道,有钱才能活!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今日除非是岑源崧自己站在老子面前,磕上三个响头,否则就是皇帝来了也没用!玄疆军只听玄疆人的调配,你们再逼下去,我一把火烧了沙依巴克,索性玉石俱焚!”
说着抬手,城上士兵立刻上前。弩机上利落地搭了利箭,还有火种在后面预备。那城门缓缓打开,尘土被掀腾半空,里面跑出骑兵,层叠地列阵在前。
这就是要开打。
贺沧笙凤眸微挑,寒夜刨蹄,鼻中喷出热气,化作白雾,和它主人一般的不耐烦。她已要下令,那白袍少年却催马而出。
苏屹越过贺沧笙,和她迅速地对视,又转开了目光。靖雪打了个响鼻,盾牌兵回身,见贺沧笙点了头,就微微侧身,让开出口。苏屹催马向前,停在城下。
“葛逻犴,”他声音平稳地问话,“岑源崧早就身首异处,他的头颅当年就在沙依巴克的城前悬挂,你忘了吗?”
葛逻犴微惊道:“你是哪个?”
“岑源崧是站不到你面前了,”苏屹蓦然笑起来,问,“他的儿子却在,不知你认不认?”
风推层云,在苍穹中翻滚。此话如同惊雷,贺沧笙猛地勒紧了缰绳。
靖雪高抬前蹄,苏屹蓦然抬手,掌中摇曳闪亮,像是聚集了天地间的寒芒。那金牌上的麒麟兽脚踏祥云,威相毕露。
“在下原名岑屹,岑源崧偏房苏式庶出第十六子!”少年朗声,“岑氏金牌在此,沙依巴克城归我手,玄疆旧军悉数听命!”
作者有话要说:[1]:《赠白马王彪》曹植感谢观阅。
第62章 入城
离雁出云,划过沙依巴克城前短暂的死寂。
贺沧笙美目里情绪翻滚,又被压下,最终化作浓重的阴沉。她反应极速,蓦然抬声道:“岑氏后人在此,葛逻犴,你与玄疆旧部焉敢不降!”
只此一句就让在场的知道了殿下的立场,苏屹来不及回头,已经握上绣春刀柄。后面的扈绍陵最先反应过来,暗道了声“好险”,而后看向贺沧笙。
“传本王令,跟随苏……岑屹,”贺沧笙眸中晦暗,“攻城,收复守备军,拒而不降者就地斩杀。”
扈绍陵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没完,贺沧笙不在这个时候露,估计是在后边儿等着呢。但他也没功夫琢磨,举弓高呼道:“跟随小公子,为殿下拿下沙依巴克,降者收编,反者不饶!”
洪达其实还没太反应过来,但贺沧笙的令他是听的,立刻与扈绍陵一起催马向前,身后骑兵立即跟上。城上的葛逻犴还在震惊,扈绍陵已经弯弓搭箭,再次直取城上新起的“葛”字大旗。
苏屹策马抽刀,绣春锋刃的冷芒和已系在腰间的金牌晃在一处。挡在城门前的是沙依巴克守备军,那都是岑源崧旧时的部下,这些人见了金牌便知真假,何况苏屹少时多在军中,也一些人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