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苏屹有多想自己来给贺沧笙上药,亲自照料这个人,让她病好,看她醒来——可是他不能。
女儿身的这个秘密是她的逆鳞,此刻的他没资格挑明,也没资格知道。若是贺沧笙知道他今晚窥探,怕是只会对他彻底厌弃。况且康王还扣着他的母亲,情动又如何,世间最没用的就是情。
他不可妄动,从长计议才是好的。
反正……他不还是侍君么?
只要还在楚王府里,他就能进入贺沧笙的眼。
还有贺沧笙的心。
少年不知谦逊为何物,他盯着贺沧笙,既然心里有悸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掠夺。
苏屹知道,眼下他得去叫芙簪进来,因贺沧笙的伤耽误不得,可他根本不舍得就此离去。
他蹲在软榻前,与贺沧笙处在同一高度,缓缓伸出手,拨开了贺沧笙颊边被汗湿的发。那无暇浸了月色的肌肤有致命的吸引力,少年却在最后一刻反转手腕,改用手背贴了贺沧笙的脸颊。
他连这点儿肌肤也是温热的,赫然接触,有些被贺沧笙身体的冰冷惊到了。他微微倾身,能感受到贺沧笙微弱却平稳的气息,星点地让人无比心痒。
少年本就压着强。。欲,岂料贺沧笙非在此时让他雪上加霜,似是喜欢他手上的温度,竟伸手握了过去。榻上的贺沧笙正是脆弱的时候,还紧蹙着眉,却将侧脸凑上来,轻轻呢叹了一声,与他贴得更紧了一些。
苏屹覆握着贺沧笙的纤指,说不清这一刻是狂喜还是惊诧,总之极其不愿撤开手,本能地想多与这人独处几刻。这样寂静的夜晚,他看得清女子颤动的睫,苍白的面,雪白的肤,令人心痛的伤,还有那双就算是闭着也勾到了他的眼。
这样近的距离,只要他微微俯身,就可以亲吻到贺沧笙。
就好像这个人是他的。
苏屹凑近了一点,又忽然停住了,半晌后长叹一声,猛地将头低埋到贺沧笙枕边。
他略微侧首,干涩的唇擦过贺沧笙的睫毛。那里被泪水微濡,颤动间显得很柔软,软?
苏屹咬牙,竟不敢再往前凑近,像是大犬似的趴床边低着头缓劲儿。
他是真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17章 靠近
苏屹如同泥塑木雕,不想动也不敢动。贺沧笙的呼吸轻轻撩落在他颊边,让下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温度又腾地烧上来。
眼前这个女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因痛呜咽,每一个眼神,乃至于她的存在,都是搔在苏屹心尖儿上的猫尾,让少年轻颤着不知所措。
“殿下,”他呆望着毫无意识的贺沧笙,不自觉地喃喃耳语,“我的……迟早是我的。”
他与贺沧笙近在咫尺,但他最终没有吻过去,只是蹲在床边盯着人。
这是种折磨,但他要正大光明地夺占和宣示,这就是苏屹的脾气秉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咬着牙退出了房间。
他到院门口寻到了芙簪,说是楚王殿下时才让自己也出来了,也不知自己在房里做些什么。
芙簪自是十分担心,却因为没有得到贺沧笙的召唤而没有贸然入内,只在外边儿敲门询问。
没人回应。
苏屹见到了贺沧笙的伤,知道耽误不得。贺沧笙是女子,此事虽隐秘,身边却得有一个得力知心的人。细想起来,过去贺沧笙的药都是芙簪一手备的,又是贴身服侍的嬷嬷,芙簪该是知道贺沧笙身份的。
芙簪也焦急得很,最终推门入内,而后又飞快地关上了门。
苏屹站在门口,听着里边儿芙簪慌张地唤了声“殿下”,而后一阵响动,想必是在寻药箱上药。
少年缓缓舒了口气,面前庭中骤风卷琼英,他却还觉得热,就在廊下站了,直到东方浅现曙色。
今日算是新岁第一天,不用往宫里去,加之身上带伤发病,贺沧笙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睁开眼,眼前先是模糊了一阵,才看清了身侧是床边垂纱。她掀被坐起身,见身上虽是亵衣,却是束布风领一样不差,肩上的伤也已包扎停当。
这……
她分明记得昨晚失去意识时是在地上。
垂纱被人挑起,露出跪在床前的芙簪。
“殿下。”芙簪眼角还带着泪,只唤了她一声,便已经再次带泣。
她是看着贺沧笙长大的,昨晚这样凶险又诛心的清醒也是头一回,怎能不心疼,恨不得替贺沧笙受难。
贺沧笙嘴唇缓慢地翕张,因唇上干裂,开口也费劲。昨晚的经过历历在目,康王的嘴脸一在脑海中浮现,就激得她在怒气和无奈里几欲作呕。
但她强撑着,目光从嬷嬷覆了霜白的鬓上划过去,暗哑道:“无事。”她喘息片刻,轻抚了芙簪的手臂,“本王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