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简行不知道银鞭少年就是凌无意,自然也不知道他和莱鸣宗密谋之事已经被锦衣卫察觉。
凌无意懒懒散散的靠在榻上,对盘子里的点心挑三拣四,却一块也不入口。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师叔书房里的糕点果子一样比一样难吃。
“……你,你又去找云小姐了?你不是不同她来往了吗?”凌一线又忍不住问。
提到云轻轻,凌无意脸上顿时绽出神采,他目中快意一闪,整个人像是久旱逢甘霖,鲜活起来。
凌一线看在眼里,又好笑又郁闷。
这凌云阁出来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痴。
“明简行为了引我出来加害她,我怎么能不管?”
“你不管又如何,你又不是善人,别人因你而死难道你还会心生不安?”凌一线立即反驳。
“你忍不住要出头就罢了,还一口气杀了明简行十数个好手,他现在一定正想方设法要抓你。”
“那太好了,我也想揍他。”虽然不能杀他,但是把他揍得半死不活总可以吧。
“先不提明简行,师叔是为你好。你不要重蹈覆辙,像你师父那般求而不得,一生抑郁……”
“来不及了。”
凌无意打断凌一线,黑眸中浮出一些迷茫,转而又变得坚定。
“什么来不及了?”凌一线莫名。
“我已经得了情伤。放不放手,皆是一样。”
这些日子,凌无意不好过,他一面想着要和云轻轻一刀两断,一面又忍不住想去见她,两种心思相互压制,冲击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竟比练功走火入魔还难受。
在这种折磨之下,凌无意渐渐想明白过来,他既然已然如此,那又何必和云轻轻一刀两断呢?
来日她真要始乱终弃,他也不过再痛一回罢了。
凌一线目瞪口呆,作为一个独身三十多年,从未经历男欢女爱的孤寡男人,他完全不明白情伤是什么。
一时间,即便是长辈,他都感觉自己言语匮乏,不知道如何劝诫凌无意。
看来这事,还得跟掌门师兄说一说。
……
上元节。
云轻轻午憩起来后便开始挑衣装扮。
她难得挑了一身妃色袄裙,她肤色如雪,被这身鲜艳衣裳衬得莹白透亮。
云轻轻还让采荷为她梳了个略显复杂的垂云髻,簪了朵绯色绒花。
她点了口脂,又担心脸色苍白,还抹了胭脂。
采荷伺候着云轻轻装扮,整个人却像是在云雾之中,万分不解。
小姐不是很讨厌世子么?为什么今夜和世子出门游玩,还特意装扮?
云轻轻自然也不好解释。
她猜阿银会在她身边,可她也没有十足把握。
若是同采荷说了,少年今夜不来,她还有什么脸?
等穿戴梳妆好,云轻轻本想让采荷取来那条雪貂斗篷,想着又实在太过扎眼,还是让采荷取了条雪色的棉锦斗篷。
等她准备好出门,已经是酉时三刻,天色渐暗,明简行已经入府等候。
云轻轻走过来的时候,明简行恍了一下神。
此前他见到的云轻轻,总是一身寡淡的素色衣衫,眉目淡淡,气血不足的模样。
今日的她,显然刻意装扮过。
柳眉似黛,红唇如樱,眉目明婉,多了几分生气和妩媚。
明简行不由得笑了。
不管云轻轻这番是何意,她往那儿一站,总归是个是赏心悦目的大美人,让人瞧着也舒坦。
“走吧,轻轻妹妹。”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闹市。
今夜上元节,街上男男女女人来人往,街边挂满各式灯笼。
明简行提议下车步行,云轻轻欣然同意。
一对容貌出众的男女并排走在街上,路过之人,总忍不住多瞧两眼。
云轻轻左顾右看,走得极慢。
明简行放慢脚步,相伴在她身旁,神情惬意,眉眼温柔含笑。
两人身后十数丈之外,薛进、宋越做路人打扮不紧不慢跟随。
见前面男女身形贴近,衣袂几乎要挨在一块,薛进悄悄回头去看跟在他们后面的蓝衣少年。
那少年抿着嘴,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脸色颇为难看。
宋越有点担忧,“薛哥,他、他不会忍不住大开杀戒吧。”
凌无意的身手他们虽然没见识过,但那一地尸块他这辈子也忘不掉。
今日阎罗少年的心上人竟然和别的男子同行游乐,凌无意此时只怕已经妒火中烧,随时要发作了。
薛进捂着胸口,心神不安,“不至于,不至于。好歹这里这么多人,他不至于在这里碎尸。”
云轻轻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此处更为热闹,街道两边还有不少灯笼铺子。
云轻轻注意到,其中一家铺子灯笼样式特别多,周边也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