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妃神色淡淡,正抬脚要走,忽然又转身去看粉萃,粉萃心一惊,以为魏妃要出什么幺蛾子。
谁知魏妃却淡淡的笑了一笑:“谁都有颗爱美的心,哪怕卑贱如宫女,也竭尽所能让自己看起来与旁的宫女有那么点不同。”
粉萃下意识抬头,明白过来魏妃指的是什么,磕磕绊绊道:“奴婢只是……”
魏妃伸手摘下粉萃发髻上插的那朵黄色绒花:“你怕什么,只不过一朵绒花罢了,只是皇上见惯了金贵之物,一朵绒花,怕是难以分得皇上一眼啊。”
被戳中了心思,粉萃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白,双手搅着放在腹前:“奴婢不是为了皇上,娘娘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断断不敢有这般心思!”
“有这心思又如何?这宫里的尊卑未必由家世所定,你瞧,你家娘娘也不过是个养女,说不准真正的身世还没你好呢,不也做了一宫主位?你又有何不可?”
粉萃呐呐抬头:“娘娘?”
魏妃摘下发髻上一支看起来还算朴素的银簪替粉萃戴上,粉萃惶恐的躲了躲。
魏妃还是替她戴上了,道:“若是得了机会,这区区银簪又算得了什么?”
送走魏妃,粉萃忙将这银簪取下瞧了瞧,脚步沉重的往里头走。
忽然,杨姑姑从外头进来,面含喜色:“听说皇上的龙撵往这头来了,你们都长点心,一个个,别毛毛躁躁的。”
下边的人应了是,都忙起了手头的活。粉萃鬼使神差的定住脚步,手中的银簪没有藏起来,反而找了盆水,就着倒影替自己簪上了。
这时,龙撵已经在宫门外停下。
粉萃忙迎了上去,与众人一同跪下:“皇上万安!”
皇帝看都不往这头看一眼,粉萃心中又急又怕。魏妃方才一番话倒是给了粉萃些许胆子,又走近道:“娘娘适才犯困,要不皇上在小厅坐一坐,等奴婢们替娘娘打扮好了再……”
“放肆!一个小宫女,竟敢让皇上等,逾越了规矩!”余平斥道。
粉萃面色煞白,惊恐的低下头去:“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她这么一低头,那银簪都是显眼的很。赫连慎一眼都未往粉萃那儿看,倒是没注意到这个,但余平却注意到了。
仔细一瞧,余平才想起来,这个宫女是幸妃从卓府带出来的。
不过这宫中,谁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余平那火眼金睛一下便能看出来,是以鄙夷的撇开了眼,好在皇上未被这低劣的手法勾了去。
园子里,卓幸微微扬了扬头,困倦的撑着眼皮:“谁?”
杨姑姑笑道:“皇上,皇上来了!”
卓幸瞬间清醒了一半:“皇上没翻静贵妃的牌子?”
那头,一双玄色金丝靴停在门边,有人轻哼一声,道:“你倒是希望朕翻静贵妃的牌子?”
卓幸这下完全清醒了,蹭得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屏住呼吸,堪堪笑了两声:“皇上怎么来了?”
说着,不等赫连慎回话,她捂住嘴狠狠咳了两声,弱弱的扶住杨姑姑道:“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伺候不了皇上了……”
杨姑姑心中一声长叹,这娘娘怎么就……
谁料,赫连慎却勾了勾嘴角,眼底带上了些许笑意:“不碍事,今儿个换朕伺候你,可好?”
卓幸惊,半响说不出话来。
赫连慎微微偏头:“余平。”
余平闻言,忙朝后边挥了挥手,一股浓郁的药臭味儿飘来,差点将卓幸给闻吐了。
宫女端上来两碗药汤,黑黝黝的,闻着味儿就够吓人的。
卓幸嘴角一抽,不会……是给她的吧?
赫连慎负手走过来,扬了扬下巴道:“既然身体不适,就将药喝了。”
卓幸怔在那,半响才扭开头道:“臣妾这头疼是天生的,喝药好不了,皇上费心了。”
听她胡说八道,赫连慎轻轻哦了一声:“这样?徐太医针法了得,便传徐太医来替爱妃瞧瞧?”
他说着,已经自觉的坐在了卓幸的躺椅上。
卓幸头皮一阵发麻,憋了半响才道:“我还是,喝药吧。”
从杨姑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家娘娘那张小脸都快扭成麻花了,捏着鼻子一口气完,随后忙喘着气,苦的眼泪就快下来了。
杨姑姑心疼,忙上前吩咐:“快去给娘娘拿一小碟蜜饯来。”
喝过药,又吃了蜜饯,卓幸这才缓过神来。
她抽了抽鼻子道:“多谢皇上厚爱,喝了药犯困,臣妾就不送皇上了。”
赫连慎未应,卓幸跟逃似的小跑到寝殿,味蕾上的苦味儿散不掉,舔一舔舌头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平华又端上一碗水:“娘娘何必装病,还苦了自己。”
卓幸蔫蔫儿的,她哪里知道,皇帝还会有这么好心给她送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