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微微一滚，并未出言让她保持距离。
齐悦笑得虎牙半露，明晃晃的，一度夺去了顾折乌的目光，顾折乌别开视线，听见齐悦叽叽喳喳在耳边说道：“所以我要和你作笔交易！我想办法，改变齐盛的主意！让他打消剥离你魔脉的主意！”
顾折乌原不想陪她玩这无聊的游戏，不过转念想到她都能从炼狱谷开路出来，身上确有几分别人看不透的秘密。
他从不轻看任何一个人，便轻轻笑道：“几成把握？”
齐悦伸出手指，比了个“八”，但是因为顾折乌竟然真的肯跟她谈，她心里激动了一下，嘴竟然瓢了，脱口而出：“九成！”
顾折乌嗤笑一声，想到打从他和她有过交集以后，就没见她嘴里说过几句靠谱的话。
他微微阖眸：“既然是交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齐悦嘿嘿一笑：“护法！”
顾折乌睁开眼睛审视她：“你要我，做你的护法？”
齐悦重重点头：“我过段时间，就要去参加三千法会了！我几乎没出过门儿，到了那种大场面，有人欺负我怎么办！我看你大狮子挺帅！在崖底的时候你一个人手撕异兽，我差点给你原地鼓掌！”
顾折乌：“……”
齐悦用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你放出来，你跟我去三千法会。”
她眸子晶亮，眼里的期待不似假的。
顾折乌心里莫名有些异动，他再次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如果你需要人保护，绮月宗有的是护法。而且，三千法会你受到邀请，宗主应是会随同前往的。”
齐悦一副无赖的样子：“宗门护法们一个一个又老又矮，宗主齐盛又无趣……哪有带你好！你有大狮子，你还……”
顾折乌很少陪人聊天。
从齐悦比八说九开始，顾折乌就觉得她是拿自己消遣的成份更大。
毕竟他们的交锋，不就是源自齐悦把他绑起来折辱么……
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絮絮叨叨这些有的没的，他会皱眉把人撵走。
但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把齐悦的话听完了，且还问了句：“我还怎样？”
齐悦掺杂着一股造作媚俗的语气甜丝丝地落入他的耳畔：“你还长得好看……”
顾折乌脑袋几乎是宕机了片刻。
转而嗤笑道：“你还挺挑。”
“那你答不答应这笔交易？”齐悦察言观色，看似乎有戏，便踮起脚尖在他面前晃着，刷足了存在感，让顾折乌连忽视她都不能。
顾折乌鼻腔里充斥着齐悦身上飘来的一股甜香味儿。
不知道是这股香味太甜腻，还是诛邪台里的诛邪阵法影响了他的气息。
他只觉这香味裹挟着她的体温缠过来的时候，他心里那些冷硬的棱角被搅得软绵绵的。
他微微皱眉，他抗拒外界对他情绪造成的任何波动，他声音便有些寒了下来：“你别晃了。”
齐悦觉得自己有些无辜，谈判的时候最怕甲方爸爸生出不满的情绪，她连忙立正站稳：“你答应不答应呀！”
顾折乌喉头轻微滚动：“嗯。”
齐悦觉得自己有时候挺没安全感，也或许是自己太小人之心，即便是顾折乌口头答应，她还是怕他做不到，拍拍屁股挣脱诛邪台离开绮月宗。
那她接下来为系统摸爬滚打奔波一辈子，到最后还是要死在他的手里，就亏大发了。
但是为了留住他，似乎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只能巴望着顾折乌说话算话，等她发力了。
顾折乌见他都答应她了，她还杵着，吭吭唧唧。
顾折乌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齐悦此时也无心顾及系统扣她的分了，她现在爽度积攒了三百多分，还撑得住它持续克扣。
齐悦一双眼睛直直地在空气里浸泡了一会儿，一眨不眨地，直到把眼睛逼得红彤彤、水润润，才抬起眸子注视着顾折乌，恳求道：“那你和我拉钩。”
她抬起右手，伸出手指，眼巴巴地仰视着顾折乌：“拉钩~”
顾折乌有些恍惚。
他心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做笔交易，不就是想要自己保护她去趟三千法会……
为什么好像一旦自己真的拒绝，她就会很伤心？
顾折乌不能理解。
越不能理解，他心绪就越是烦躁。
眼看着齐悦眼里闪烁的水汽凑成团，快要砸下去，他嘴角抽了抽：“不是我不跟你拉，我手被铁链锁了。”
齐悦心道，好家伙，演绎小白莲太投入以至于演过了，一不小心竟然演成了小白痴。
齐悦便踮起脚用右手的小指勾了勾顾折乌的左手小指。
轻轻地、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