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秦缘交流不多,而今宁怀赟昏迷不醒更是没有开口的心思。
倒是对着师兄,哑着嗓音委屈又不解的问:“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呀?”
一点都不赶尸人。
师兄下山说要去赚大钱,钱多钱少她不知道,只是这一身瞧着就不是深山下来的,倒像是哪家风流倜傥的小郎君,一身素衣儒雅清俊,比在山中要穿的好看。
顾衔竹怜惜的擦了擦小姑娘的眼尾,谈及这个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咳一声眼神闪躲的解释着:“那不是……我当初下山的时候,赶尸的营生不多,过的较为艰难,偶然有回救了位乡绅,得了笔银钱顺势改了户籍,做了位大夫。”
“不才,大夫做的比赶尸赚钱些,这几年也混出了点名堂,我与大师兄原是想着年底若再寻不到师傅就回山接你出来,倒不想你自己出来了……”
说起这些,顾衔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不止他说的混出点名堂那么简单。看着顾祈霖,眼底流露出几分暖意。
“祈霖你下山之后的经历,与师兄说说可好?”他颇为期待的开口。
顾祈霖抿了抿唇,没有保留的把一路事情娓娓道来。
听闻是宁怀赟一路帮衬,顾衔竹眉梢一跳,明显感觉到点什么。
不动声色的与顾祈霖商量:“宁公子所做令我十分敬佩感激,自当报答于他。既然你我相遇,祈霖师妹日后便随师兄一同行走如何?待过些日子大师兄忙完生意事,便来与我们团聚。”
原是该如此,但顾祈霖一愣,呆呆的问了一句:“那宁怀赟呢?”
“我自会给予宁公子合适的报酬,毕竟他确实称得上你我恩人。”顾衔竹温柔回答,温声安抚道:“待宁公子好全,我们便启程,师兄定会让宁公子安安稳稳的。”
“宁怀赟……”顾祈霖抿了抿唇,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一时没吭声。
顾衔竹满脸温柔的看着她,等待她的话。
但就此没了声息,秦缘左右瞧瞧,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尴尬道:“我去外边看看饭好了没有,顾衔竹你和我一起去。”
她拉了拉顾衔竹的衣袖,便把人拉出来了。
屋里瞬间空了下来,顾祈霖呆坐原地,看着床上伤者。宁怀赟许是身子不适,即便昏迷都是锁着眉头的。
她伸手点了点眉心,试图把那褶皱抚平,但却没有作用。反而被宁怀赟捉了手腕,口中念叨几句胡话。
顾祈霖凑前去听,隐约能听见几声:“顾姑娘……别……”
囫囵几声,都是在叫她。
顾祈霖一时迷茫,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涩又闷,本能的看着这样的宁怀赟就开始难过。
她凑到床前,蹲在地上叠着双臂,将下巴放在胳膊上,用指腹去抚平男人的眉心,闷声嘟囔着:“快好起来吧,宁怀赟。”
·
——快好起来吧……
熟悉的声音在沉沉墨色漩涡中响起,宁怀赟只觉自己深处黑暗之中,他不知走了多久看不见尽头,唯有那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好似在牵引着他的魂魄。
浑浑噩噩间,他循着声音向前,眼前白光闪过,卷翘的睫羽在跳跃的光辉下轻轻颤动。
宁怀赟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手边有一温暖的触感,身上的伤口似乎被妥善包扎过,细细密密的泛着疼痛。
他微睁开眼,适应一瞬明亮的光线,之后才发觉自己正身处一间民房之中,青色的纱帐朦胧的蒙在头顶,身上盖着床轻薄的棉被,还泛着几分陈旧的气息。
他略偏过头,顾祈霖安然的睡颜入了眼眸。
她趴在床边睡着,没有再蒙着黑纱,白净颓靡的面容露在外边,眼下是淡淡的青黑,哪怕姿势奇怪了些也睡得沉,显然是疲倦过了头。
宁怀赟心中有万千疑惑,此刻也只能咽了回去,专注的看着小姑娘精致的眉眼,眼神十分认真。
不知看了多久,门口响起一声轻响,他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朝门口投去警惕的一眼。
来人一身素白长衫,清俊温雅的面容十分出彩,见宁怀赟醒来面露一份讶异,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触及熟睡的顾祈霖又闭上了嘴,动作自然的试图将之抱起。
谁料还未碰到人,就被一只大掌攥住了手腕。
宁怀赟不顾身上的伤口,坚强起身紧张的厉声呵斥::“你想干什么!”
未想这一声把顾祈霖给惊醒了,她揉着眼睛,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口中含含糊糊道:“师兄,我守在这里就好……”
她话还没说话,突然发现不对,惊讶的睁大眼看看师兄,看看宁怀赟。
顾衔竹正要委屈的告状。
顾祈霖头也不回,直扑宁怀赟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