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动作停顿的宴来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下一秒坐在中央,与金红色的虚影完全重合。
等薛今是注意到的时候,漆黑的锁链反客为主将他整个都圈住,随后一股令人惊愕的气息从勾魂索那一端传来,他反被拖到阵法中。
刚才还坚不可摧的阵法,却在薛今是被迫进入的一刻消去阻力,他毫无阻碍地被勾魂索拖入阵心。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薛今是倒在宴来朝怀中,还没来得及反抗,下一刻就骤然失去意识。
吹雪剑在阵外嗡鸣着,却无法打破壁障进入,飘在空中不断旋转。
大殿之外崔陆似有所觉地抬眼,随后翻开手中生死簿。
──
宴来朝再睁眼的时候,依然是熟悉的回廊和假山。
他先是不适地伸手揉了揉额角,过于猛烈的神力灌输让他脑袋不住发疼,即使这时候已经恢复正常,但神经中似乎还存在着那种疼痛。
为什么他又出现在了薛今是的魇中……
缓了一会儿后,他向四周看去,这次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薛今是。
不等宴来朝疑惑,耳边就传来一阵少年的笑声。
“这就是十大最难炼制符篆中的傀儡符?”
“我一次就画出来了,也不过如此。”
宴来朝闻声愣了一下,随后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飘过去,就见到回廊下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道袍,而小的则圆滚滚的,面上竟是矜骄的神色。
这是……幼时的薛今是?
那孩子粉雕玉琢,穿着大红色衣裳,唇红齿白的,一张脸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却和薛今是像极了。
宴来朝看着顿时心软了。
“今是,不可骄傲……”
对面的道士捋了捋胡须,如此训诫,小薛今是立刻扁了扁嘴,乖巧道:“我知道了……师父。”
听到这一声师父,宴来朝讶然,没等他再细看对方长相,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如果刚才是草长莺飞拂堤杨柳的春季,那么现在就是大雪压枝头满园是白的冬季。
季节短时间内的变换,没有给宴来朝带来影响,他皱着眉有些不解为什么会突然加速,但下一刻就被院子里热闹的声音打断。
“小少爷,这个灯笼我们挂不上去,您帮我们挂一下吧!”
这大约是过年那段时间,院子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宴来朝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着,最后在最前方找到拔高了好一大截,看起来已经十岁左右的薛今是。
小孩儿脸上尽是古灵精怪的神情,闻言拍拍手,从兜里掏出张符篆来往旁边枯树上一贴,随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冬日大雪,枯枝竟然开始抽芽,薛今是慢悠悠将灯笼挂在一处矮矮的枝头上,随后枝桠生长,短短十几秒内竟然重焕生机,开了满树桃花。
那挂着灯笼的小枝桠已经长长,支棱出去生长到屋檐下,正好和要挂灯笼的一角重合,看起来就像灯笼挂在了屋檐下。
“哇,是桃花……好漂亮!”
“这符可难画了,没想到小少爷才十岁就能画出效果这么好的,天赋真的太强了!”
……
几个佣人叽叽喳喳说这话,小孩儿享受完彩虹屁后心满意足离开,宴来朝刚跟上去,就听见后边传来脚步声。
“小少爷!”
宴来朝和小薛今是一同回头,两人都有些诧异。
小薛今是蹙眉摆出副架子来,装作严厉道:“小柯你不是请假回家了么?不去照顾生病的母亲,怎么又回来了?”
被叫做小柯的佣人两只手搅了搅,有些局促道:“我母亲病得太严重了……医院那边没办法,所以所以……”
他支支吾吾的,薛今是却是聪慧,问:“你是不是想要我的赋生符?”
小柯瞬间红了脸,紧张道:“可、可以吗……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小少爷一年才画了两张出来,但我母亲已经……”
没等他说完,一张符篆就这么递到了他的面前。
小薛今是刚比小柯的腰高一点,下巴抬起来十分矜持:“给你了……不就是赋生符,本少爷现在一天就能画一张。”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
小薛今是垂眸拢了拢袖子,见小柯跑远,便蹙起眉头懊恼。
“……牛皮吹大了,这符也太难画了,刚才花掉一张,现在又给出一张……等会儿师父来检查作业我拿什么给他……”
明白过来小薛今是爱面子,刚才一时受不住激,竟然把作业给出去了,宴来朝顿时失笑。
随后他又皱起眉头看向小柯离开的方向。
虽然年轻了许多,但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他第一次入魇时,见到的那个诅咒薛今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