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结婚不知不觉也过了整整五年,几乎是弹指一挥间。
这五年,谢灵凌和于晁相知相爱,温馨甜蜜,他们两个人真真没有吵过一次架,偶尔意见不和,于晁总会耐心地坐下来和她一起分析,叫她心服口服。和于晁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谢灵凌经常感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和他相爱。
回想起五年前去领结婚证那会儿,谢灵凌还有些感慨。那天完全是心血来潮,她甚至不知道和于晁的以后究竟会是如何。可恰恰是因为这个冲动,几乎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为了五周年这么有特殊纪念的一天,谢灵凌特地把宝贝儿子送到他奶奶家里,打算和于晁过二人世界。
往年的纪念日都是于晁在忙前忙后,今年终于轮到谢灵凌大展身手。
那天谢灵凌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的好菜。她站在厨房看着自己炒焦的排骨捧腹大笑,虽然她的手艺不太行,但可以想象于晁先生一定会闭眼夸。他总是这样的,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会给她百分之百的信心。
算算时间,距离于晁回家还有一个小时,于是谢灵凌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裙子,化了一个淡妆。她还将花瓶里插上了于晁最喜欢的向日葵。
谢灵凌心里其实早就有些松动的,她想和于晁生个二胎,最好生个女儿。
虽然于晁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过二胎的事情,可谢灵凌看得出来他挺想要个女儿的。
谢灵凌想,她这个年纪再要个二胎还不算高龄产妇,现在于子濯也长大了一些,可以帮忙一起分担照顾妹妹或者是弟弟了。
如果把这个想法告诉于晁,他一定会很开心。
*
可是,谢灵凌那晚满心欢喜在家里等了到了后半夜,最后等到的却是于晁的领导敲开她家的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谢灵凌心里就有一种强烈不好的预感。
领导和另外两名消防队的战士与谢灵凌对视久久。
在这一刻,所有的无声替代有声。
接下去的话,谢灵凌好像一字都听不进去,她问:“于晁呢?”
领导红着双眼,颤着声音对谢灵凌说:“于晁同志于昨日救援任务,不幸牺牲……”
谢灵凌没哭,她的双眼失焦地望着眼前的人,她又问:“于晁呢?”
她不敢相信,没理由相信。
怎么可能呢。
于晁下午的时候还和她通过电话的呀,他说他晚上七点就会回来了。他以前出任务也经常很晚回家,但他都会安全回来的。他答应过她的,每次出任务都会平安回来的。
“……请节哀。”
怎么节哀?
没有告别,没有遗言,一切的发生毫无预兆。
生不见活人,死不见全尸。
谢灵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殡仪馆的,她的双脚不像是自己的。
冰冷的殡仪馆里,两排的消防队战士摘了帽子站在两旁,齐刷刷地看着谢灵凌,个个红了双眼。
谢灵凌见到了那位给于晁当过伴郎的同志,她朝对方一笑,问他:“于晁呢?”
那位同志只是哭,不停地哭。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有什么好哭的呢,谢灵凌哭不出来,她觉得太不真实了。
这肯定是个玩笑吧?今天是于晁在消防队最后一天的工作,大家是不是想要捉弄她?给她一个惊喜?肯定是这样的吧。
没有任何一个人催促谢灵凌,她的脚步也有点飘,麻木地跟着身旁的人走进一个阴冷的房间。
停尸间里有一张小小的床,床上盖了一条白布。
他们告诉谢灵凌,上面躺着的人是于晁。
周围是针落有声的安静,停尸房里有一些机械运作的声响。
谢灵凌准备去掀开白布的时候,有人开口提醒她:“身体……99%面积烧焦……”
谢灵凌的手指停留在白布上,她看到了停尸床上裸露在白布外面的一只手。
那只手被全部烧焦,手指甚至残缺不全,但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纯金的戒指。
谢灵凌对这枚戒指再熟悉不过。她记得她曾经对于晁说过:钻石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骗局,只有黄金才可以保值。
她淡然地转过身,肯定地说:“这个人不是于晁,不是的。”
于晁过说,烧伤和烫伤是最疼的。
他那么怕疼,怎么可能是他呢。
*
“2017年1月31日22时许,于晁同志在抢救天然气爆炸受伤群众时遭遇意外,不幸身受重伤,以身殉职,年仅34岁。”
今年是于晁在消防队里第十三个年头,他为这座小县城守护了十三年。
有一位年轻的消防员牺牲的消息在小县城里被传开,可很快,这则新闻又会被无数新闻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