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把这枚果子又放下来,笑了笑:“刚才吃多了巧克力,我不能再吃了。”
正聊着,对面李响的嚷嚷声传了过来:“滚,别惹我不痛快。”
王成抬头望过去,只见两个小青年正围着李响说着什么,李响的呵斥让他们有点愤愤然,其中一个小青年不管不顾地向王成这里吼起来:“刘丽刘主持,我们那里正在开party,想邀请你过去坐坐,大家想认识你一下。”
李响站起身,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他还是扭脸看着刘丽,等待对方的反应。刘丽端坐不动,笑意盈盈的直接拒绝:“不了,谢谢你们的邀请,但我出来玩,是想跟男友多待会儿,对不起了。”
两青年还想说什么,李响已经沉下脸来,驱赶:“快滚!你们的爹还惹不起我,别在这里给自己找仇人。”
两个青年悻悻转身,连句告辞的话也没有,等他们走后,李响扭脸对王成说:“其中一个人的老爹我认识,回头我把名片给你,蒸了吃煮了吃,随你。”
李响对王成的维护,王成看在眼里感觉一阵温暖。但他却不理解,平淡地笑着反问:“至于这样吗?不就是邀请刘丽过去吗,多大点事?”
纪笑在旁边突然插嘴,她用英语说:“哈哈,这就是‘富二代’强夺屌丝女友的惯用戏码。李总他们不敢招惹,但你穿的一身穷寒酸,貌似还带了两个女伴同行,他们那里女伴少,凭啥?所以他们过来邀请你的女伴过去,这是不知你深浅作出的试探,你要不在意就说明你好欺负,别人才不管你原本就不在意刘丽,他们只会说:你的女伴被人抢了,你都不敢吭气。
然后呢,然后他们会采用惯常伎俩,用钱、用权势把你的女伴砸晕,让你独自一人回家,从今以后这就是你耻辱的标志,回头他们会抱着你的女友在停车场上嘲笑你……哈哈。他们会从中得到很大快乐——那些富二代的生活就是用这样一个个‘取乐’组成,这是他们的普通娱乐活动,他们日复一日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咳咳,话说,你那女友似乎不是能抵御人民币与权势的主儿,今儿真是怪了,她居然没有走?”
李响在那里大怒,冲纪笑瞪眼:“说人话。”
纪笑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我刚才夸刘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帅哥带不走,money砸不晕……果然是正面人物。”
李响笑了:“小丫头皮光水滑,精的跟猴似的,想当年本大爷也闯荡过美国,英语多少听得懂……算了,好在你说的都是奉承话,本大爷放你一马。”
转回身,李响冲刘丽伸出大拇指:“不错呀刘丽,今儿你替我兄弟撑起面子,你绝不会后悔的。”
刘丽笑了笑,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王成以示亲昵……不管她是因何原因而拒绝别人的邀请,关键是她拒绝的毫不犹豫,这种干脆与断然,给王成撑起了面子……但王成真的不在乎呀。
王成没那么自恋,这次他扮演一个普通人。他受的训练让他可以在特定场合,随意选择特定角色模型进行演出,但角色一经设定,若中途变换角色形象,等于演出失败了。所以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收敛着气息,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人周旋……偶尔,他稍稍扫描一下周遭人的脑电波,但这不是为了工作,只是出于对新玩具的练习。这种练习不曾在两位女人脑中埋藏下什么暗示型潜意识。所以王成并不认为一个普通屌丝,能让周旋于大人物之间,喜欢时尚与流行物质女刘丽自觉自愿拒绝诱惑,他宁愿相信刘丽是听了李响刚才的呵斥,觉得两小青年的父亲得罪不起李响,所以她才不愿冒险。
但不管刘丽出于什么目的,按纪笑的说法,似乎是保全了他的脸面,所以他没有拒绝刘丽的亲昵动作,也大方地回手搂了搂刘丽的肩膀,猛地亲了刘丽的脸颊,大声说:“谢谢。”
嘴唇的感觉很柔嫩,不像纪笑那副芭蕾舞练出来的肌肉瓷实。
屌丝的尊严,如此敏感吗?或者说,屌丝的女友如此令人担忧吗?
好吧,那群富二代是更好的实验材料,那他们当实验品,王成不觉得心里愧疚。
李响为缓和气氛,询问说:“阿成,刚钓上鱼了吗?”
王成摇摇头,回答:“钓上的太小,吃不成。”
“那就对了”,李响大声回应:“如今的度假村,人比鱼还多,哪有那么多野生鱼让你垂钓?嘿嘿,不等鱼儿长大,一千个喉咙张着嘴等着吞呢……别急,等会儿有贩鱼的船过来,从他船上买点‘养殖野生鱼虾’就行,‘秋风响,蟹脚痒,这段季节,正是螃蟹上市,咱今天吃螃蟹。我说,你也别装忙摸作样钓鱼了,干点正经事——我这里有人提议打牌,三缺一,你过来凑一脚。”
王成一声嗤笑:“打牌的事情别找我,大家辛辛苦苦挣钱都不容易,我真的不忍心掠夺你们。”
李响再度催促:“哈哈,口气蛮大嘛,我还真不信……三缺一啊,别那么缺德独自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过来一起玩。”
王成拍拍刘丽:“过去帮我摸牌,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刘丽看了看纪笑,那一眼似乎有点嫉妒的味道,仿佛担心自己走了,留下纪笑陪王成,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但她的犹豫很脆弱,王成再度催促时,她看起来很勉强地站起身,反问:“笑笑不去吗?”
纪笑立刻摆手:“跑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打麻将,我可没那么奢侈,这地方我不容易来,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你们玩吧,我坐看成哥装钓鱼。”
等刘丽起身走后,纪笑压低嗓门用英语赞叹:“没想到呀没想到,浓眉大眼的刘大姐居然没背叛革命,一下子挽救了即将失足的我——嘻嘻,她要被人领走,没准立刻会有人过来领我走,我这人意志特薄弱,没准真跟人走了,而后觉得被人大把钞票供着,很快乐很幸福。没准我还会觉得这么做是保护了你,因为我的屈服让他们不再迫害你,你不用担心他们的报复了,所以我这是为爱作牺牲,我是伟大的……嗯?”
“不会吧”,王成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不甘心等情绪,他很平淡地评价说:“他们不会那么得寸进尺吧?”
“怎么不会?这群人是特意来打你脸的,我注意到了,刚才过来找事的那两个富二代,是跟保时捷女、宾利女一起走的,肯定是他们谈论起你,然后有人吃醋了,然后特地过来扫你面子……唉,这事也怪你,人靠衣衫马靠鞍,来这种比钱多的地方,装也要装作很牛叉的样子,你居然一身寒酸过来了?今天要不是李总在,你带的女友肯定跟人跑了……别看我,我不敢激怒那些富家子。”
“那如果他们真要喊你,你会去吗?”王成笑着问。
纪笑低下头,过了片刻回答:“这事,我认真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不能去。”
“为什么,你不是不敢惹他们吗?”
“那也不能拿自己当肉包子呀?!那群混混从不拿屌丝当人看。刘姐有依仗有背景,别人不敢过分,像我这样的小屁民,估计玩弄了都没处哭去。当然,也可能我会借此攀上高枝。但中国人这么多,总有新人胜旧人,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多不胜数,暂时的‘高枝’也是高处不胜寒,跌下来跌死我。我宁愿平平安安的,平安是福嘛。
再说,其实你也不差多少啊,除了钱少点,论英俊你把他们甩过几条街去;论学识……嘿嘿,那伙人有学识吗?论智商……嘿嘿,其实我真想说的是一个故事,真实的故事:传说中,二战开始,纳粹开始迫害犹太人,兄弟俩,一个哥一个弟,各自寻找人帮忙逃出德国。哥哥找的是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弟弟找的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人,结果哥哥成功逃出,弟弟被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