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堰东微微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孙妍哭诉道:“他一下借出去二十万,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还是我无意间看见他的微信才知道。我问他从那弄来的钱,他说把车抵押了。我问他是不是有毛病,真能弄来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你,你当初心疼他这个当哥的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把自己的房给他用。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何至于租房住。他说就是为你,二十万,每个月吃五千利息,一年下来就有六万,他想多攒点钱先还你点,他觉得你不结婚是被我们带累的。”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二十万,每月五千利息,不就是高利贷吗,我一做财务的,能不知道他朋友玩什么鬼把戏吗,就是放贷,资金链不出问题,大家一起赚,一旦出问题,血本无归。我再说,他就跟我吵,怪我当初要换房,弄得一家人举步维艰。”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沈堰东,“堰东,你说句公道话,换房是为我吗?”
沈堰东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递给她,波澜不惊道:“大哥有口无心,我们都知道嫂子照顾这个家很辛苦。”
孙妍的眼泪更多了:“而且我当时也说了,绝不占你便宜,你如果买房,我们砸锅卖铁也把首付出了。只是后来生了航航,没想到养孩子这么费钱,你阿姨又那个样子,我们实在力不从心......”
沈堰东点点头,表示知道,也理解:“嫂子,我之前说了,你们负担重,就别操心我了,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着都行。至于结婚……我结不结婚,都跟房子没关系,主要是太忙,二也是没碰到合适的。”
孙妍擦干净眼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一直跟你哥这么说,我说堰东又高又帅,还是博士,又是大三甲医院的医生,这么好的条件,哪能没房就结不了婚了。那些没房就不结婚的,说明人本就一无是处,只能靠房添彩,堰东跟那些人不一样。
沈堰东闻言自嘲的笑了:“没嫂子说得那么好,总归是有点毛病的。”
孙妍马上换上了一副轻松口气:“谁没点小毛病,你别太苛求了。我一直说,你跟你哥生反了。你哥白白胖胖,一张娃娃脸,快四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倒是你做弟弟的,棱角分明,是个当家做主的模样,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要靠谱。要我说,你田大爷的女儿多好,你们打小就认识,知根知底,难得你田大爷也喜欢你,怎么不试试呢?”
沈堰东无情无绪道:“她是警察,我是医生,俩人都忙得昏天黑地,即便能走到一起,也维持不了多久,还是算了。”
“话是这么说。” 孙妍还是惋惜,“但田园条件多好,家里就她一个,还是公务员,如果你俩能成,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沈堰东没搭话,问:“大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孙妍恨恨道:“不知道又跑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你打个电话给他,就说你回来了,看他回不回来?他回来,你好好跟他说说,叫他趁着没出事,赶紧把本金拿回来。”
沈振州其实没走远,就在家楼不远处的树荫里坐着,见沈堰东过来,站起来把烟扔进垃圾桶,叹气:“你嫂子叫你回来的?下次看见她电话甭接了,真有大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夫妻吵架,哪有找兄弟的道理,说出来不怕人笑话。”
沈堰东坐下来,道:“我也很久没回来了,这不正好么。”
沈振州将手臂搭在长凳的靠背上,斜坐着看他:“你嫂子跟你说什么了?”
沈堰东直直的看着他:“说你最近在做投资,她想让我劝劝你,投资风险高,要谨慎。”
沈振州不屑道:“你嫂子总爱这样小题大做,投资有风险,三岁小孩也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沈堰东道: “牟森他们病区之前有收治过一个病人,亲戚找他借两百万,承诺每月六万利息,他为了这个高额利息,把房子都抵押了。结果一年后,那亲戚跑了,他亏了一百多万,无法向家人交代,就跳楼了,重度昏迷,在ICU躺了十几天……”
话还没说完,沈振州“拍”的给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他背上:“你说什么屁话。”
沈堰东一边揉自己的背,一边笑:“我是说真的,这种事情都是杀熟,还是谨慎点好。”
沈振州仍旧瞪他:“你哥我谨慎了一辈子,没有这次不谨慎的道理,放心吧。”
晚上,孙妍做了一桌好菜,吃完后,带着儿子下了饭桌,辅导他功课,桌上只剩下兄弟俩。沈堰东又劝了沈振州几句,沈振州说听进去了也听进去了,说没听进去也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喝酒。喝到微醺,拉着沈堰东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他说悔不当初,不该听孙妍的话换什么房,就算换房,也不该动他的房,现在想换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过沈振州叫他放心,欠他的那两百万,他早晚会还他的,让他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