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今天尝到了朱雀军的味道,请务必转告西夏人,就说范纯粹老大人已经带走了朱雀军一部,等此战过后,朱雀军将逐步移交范纯粹老大人。”
韩资让瞪起了眼睛:“什么,你说我遇到的只是广南的编外人员,而且还被范纯粹大人带走了一部分,真如此吗?”
蒋之奇撵着胡子得意的补充:“不止!我朝新皇登基,还带走了一部分朱雀军,目前朱雀军还有一部留守南岸,所以你遇到的北岸军队,只能算是朱雀军的半数。”
韩资让瞪大眼睛,理直气壮的反问:“朱雀军……这支朱雀军全军有多少人?”
蒋之奇张了张嘴,赵兴憨厚的一笑,抢先说:“我不告诉你了!”
韩资让目光再闪,不甘示弱的说:“我崇义军也没有全部在这里,有机会的话,我把崇义军调来,我们再较量一番。”
赵兴感兴趣的看着韩资让,轻轻摇头:“韩大人恐怕没机会了,你面色潮红,体温一定很高;额头很烫,现在你是强撑精神……我认为你很难熬过这场伤,虽然现在是冬天,发病很少,但我不认为:依辽国的情况,能治好你这场伤。”
韩资让拱拱手:“两位所赐,韩氏子孙必不敢相忘。”
蒋之奇发觉双方的交谈刚开始还彬彬有礼,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他连忙打圆场:“韩将军,不知你是否肯让我军中郎中医治一下,这伤来自于宋军,我宋军自有诊治的手段。”
赵兴点点头,坦然的接过了话题:“我宋军有诊治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有点匪夷所思,人常说:‘身体毛发,受之父母,不忍损伤’。但这种诊治手段却要违反传统——需切开伤口,清洗伤口里的毒素。韩大人,你的伤可不轻,是否需要我们诊治,请尽快决定?”
韩资让点点头:“毒?你们的霹雳弹有毒?……哈哈,我还能支撑,只是王相还没有到,我不便就诊。我这就送信给王大人,等王大人入城后,在下这身伤还要拜托两位——我就不谢了,这伤是你们造成的,原该由你们出手治疗,只是,我几个子侄要在一旁护卫。”
赵兴目光闪了闪,爽快的答应了:“没问题,为韩大人治伤的时候,正该有韩大人的子侄陪伴,以证明我们没做什么手脚。”
韩资让询问好自己的伤势,放下心来,又指指那几匹骏马,笑着问:“赵大人还没有回答我,这匹马价值几何?不知我能否用一百匹战马与你交换?”
赵兴目光闪烁,笑嘻嘻的回答:“这种战马是我从极西之地搜刮来的,它原是极西之地一位国王所有,我用了很大的代价才买了几匹马来,韩大人要要,我收你个成本价——拿与马体重相等的黄金来,我卖给你。”
韩资让变了脸色:“成本价,还需要等重黄金?赵大人开玩笑了!”
帅范憨憨的回答:“确实是成本价,我知道这种战马,一公一母一对种马可以换三座城池,而且是极富饶的城池,辽国这里的城池,没有什么值当交换的,这个价格很朴实!”
韩资让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兴说的与马身等重的黄金,韩资让确实拿不出来,这匹马有六七百公斤,这样数量的黄金超过了辽国南部一年的赋税,甚至整个辽国的税赋都没有这么多,韩资让怎么可能出的起这样的天价。
韩资让走后,帅范哼哼:“什么子侄陪伴,我猜他要找一群医师来,观看我们如何处理这种伤势!”
蒋之奇懊恼的呀了一声:“下官冒失了,竟然多嘴让辽人窥视去了机密……然,韩大人是前来谈和的使节,他要死在这里,恐怕这和谈不好继续下去了。”
正说着,那位韩资让又转回来,郑重叮咛:“几位,我大辽为了和谈,专门给宋军开放一条道路,让宋军可以传递信函,但除了那条开放道路外,请宋军不得随意越界,请各位谨记。”
韩资让说完,转身就走,帅范在他身后嘲讽:“没风度了!刚来的时候还人模人样,夸奖我们的战斗力,现在竟然耍赖皮,说那条道路是开放给我们的,我们需要他们开放吗,难道我们这条道路不是我们打穿出来的?”
赵兴望着韩资让的背影,很好奇的说:“我就很纳闷,很想知道他的伤势,怎么可能,他中了一炮,居然没有轰成渣,身躯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枪伤真是我们干的吗?”
帅范脸色一变,一拍脑门:“不好,是他们缴获我们那批枪的,弄不好韩资让的枪伤是他们摆弄火枪的时候走火了……不好,他们已经学会摆弄枪了。”
赵兴慢悠悠的回答:“这没什么奇怪的,他跟我们交手几天,找已经看清了士兵的动作,摆弄火枪不需要太复杂的动作,无非是倒火药、装弹……他只要找见一个装好子弹,却没有击发的火枪,就能立马学会开枪。”
帅范犹豫一下,又说:“这厮不会是故意受伤,专门看我们如何救治这种伤吧?”
赵兴摇头:“不可能,中我们的枪的辽兵很少有活下来的,韩资让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我们也没有救治的方法,或者我们有救治方法却坚决袖手旁观,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蒋之奇终于找见机会插话:“你们刚才说铅弹有毒,怎么会有毒呢,这手段可不仁义。”
赵兴不耐烦的反驳:“我们的子弹没有毒,是铅丸这种材料本身带毒,它打到身上,中弹的肌肉都被液体状的铅液沾染,非要割除那块肉才能诊治好,若下手晚了,毒入血液,那就无救了。我看这位大人血液中已经中了铅毒,面色潮红,体温过高,即使救好了也是个残废。”
帅范继续推测:“除了你正面遭遇步兵那次,我们确实给了辽人很大的杀伤。而前面几次辽人用骑兵冲击,我们的排枪齐射弹雨虽密,辽人骑兵的损失却很小。韩氏兄弟不可能在那几次攻击中亲自冲锋,或许,是他们见了我们火枪的威力,在琢磨那些缴获的火枪,一不小心发生了灾难,那位御史中丞韩君义应该也在场,因此重伤而死,而这位韩资让命好,只受到波及带了点小伤……
难道辽国人也有欺上瞒下的习惯,因自己操作失误而受伤,他们或许不好意思说出去,所以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但是,这位韩资让大人为什么说在攻击我们河边营寨的时候,受了我们的炮击呢?明明那些攻打营寨的人,我一个也没放回去,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回去?”
赵兴摆了摆手:“何必枉费心思猜测呢,韩资让怎么受伤的,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我们也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总之,这厮伤了,受的伤势是我伤,因为他的受伤,导致我们侥幸赢得了这场胜利,但愿幸运一直伴随我们,诸位,让我们准备一下,迎接那场谈判吧?”
和谈正使王师儒来得很快,此人名为“师儒”,自然对“天人感应”、“五行八卦”那套八卦玩意很忌讳。韩资让先遣抵达后不久,王师儒便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武清城外。
赵兴站在武清城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遍王师儒带来的军队,轻松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蒋之奇,也对韩资让说:“我确信,王大人是来谈判的。”
在场的何好古官职低,没有听懂赵兴话中的意思,韩资让脸色一沉,表情郁郁。
王师儒这个南院最后的汉人高官,带来的是南京道禁军,这支军队原本是辽国最剽悍的头下军奴,但因为南京道生活优裕,契丹贵族常常将自己的子弟送入这支军队里,谋取军功与出路,渐渐的,这支军队空有威武的形状,却不堪战斗。
外人不知道详情,见了这支军队的豪华装备,便以为这支军队特别能战斗。但赵兴已不是战场菜鸟,王师儒就带着这样一支禁军来耀武扬威,没想到却在赵兴面前露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