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什么,你还能哄我开心不成?”沈识觉得好笑,“你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寇窈思索了一下,自己确实不知道。于是她问道:“那你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让你在我手里吃瘪。
这个念头突兀地浮现在沈识脑海中。
其实仔细想想,他这十八年过得其实比较无趣。练刀、读书、杀人,等着寇窈什么时候来挑衅他,然后他再欺负回去。
以往没觉得如何,怎么现在倒觉得寇窈像是最鲜活的那抹色彩一样?
不过这话沈识当然不敢说,说出来寇窈定然会生气,这些日子顺遂的相处估计也要化为泡影了:“我喜欢你事事顺遂如意——好了,快收拾你的包裹去。”
说完心中也一哂,怎么现在自己也这么会哄人了?
当真是近墨者黑。
临行时禾迦只觉得晴天霹雳,没想到自己要被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南阳山,一直吵吵闹闹,直到寇窈答应会和他日日通信才作罢。沈识冷眼看着,觉得这家伙肯定会耗费大把时间写信,不会好好研究阿七的毒,于是特意找了裴安让他看着点禾迦。
顺便可以多教教他说中原话,这样有助于他们交流阿七的病情,也能让他日后出任务少些麻烦。
反正这段时日裴安在自学苗语,有时还会找寇窈问上一问,已经可以和禾迦简单交流。
离开南阳山后沈识才把这事告诉寇窈,寇窈很是幸灾乐祸:“禾迦最不喜欢读书识字,这下可有人治他了。”
长公主怕被人发现,选择白日休息夜里赶路,寇窈便日日通宵看话本。沈识怕她把眼睛熬坏,拿刀做了个九连环让她玩,不要总在蜡烛底下看书。
做九连环时沈澜捋着胡子满眼复杂:“若是知晓你们在外一起住段时日便会和好,我和你师父师公早就把你们扔出去了。”
省得一会儿沈识削坏了寇窈庭院里的树,一会儿寇窈毒死了沈识池子里的鱼,日日不得安生。
如此紧赶慢赶疲劳奔波了七八日,终于在某日天蒙蒙亮时到达了洛阳的公主府。长公主和沈澜安排着回府的诸多事宜,让沈识去喊刚在马车里睡着的寇窈。
马车里,辛夷正在给眼睛还没睁开的寇窈擦脸上的油墨印子。沈识在车门旁敲了敲,听到她含糊的“进来”方才掀帘子进去。
一见到寇窈他就笑了起来:“怎么像小花猫一样?趴在书上睡着了?”
他随手拿起一旁摊开的话本,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把书上的字迹都蹭没了,却没想到看到了满纸不堪入目的艳词。
“小娘子含情仰受,微绽而不自知,忽被郎君掀脚过肩,蓦然想起那日在马上,他也是这般……”
沈识“啪”一声将话本子合上了。
寇窈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就是在看这种东西?!
他面上透出薄红,心中却恼怒非常,忍不住质问寇窈:“这是什么东西?”
“你给我拿的话本呀。”寇窈打了个呵欠,脑子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什么话也敢说出口,“男女之事写的格外细致生动,但我那日在花楼没见得像里面写的那么欢愉,以后定要亲自试试……”
“试什么试!”沈识厉声喝道,把寇窈硬生生吓醒了。他把寇窈身侧的一摞话本都拿过来,一本本翻过去,心中越来越绝望。
怎么没一本正经东西!
分明看名字都是些正经游记奇谈什么的!
裴安书房里怎么会有这种桃色话本,他不是个君子吗?
远在南阳山的裴安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外甥的迁怒。南阳山行宫的书房是迁都后哀帝着人布置的,有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奇怪,裴安平日里看书都是在另几架子正经书里挑,从未给过那一架单看名字就是毫无用处的话本子的书一个眼神。
沈识打算一会儿挑个地方把这些话本全烧了,还不忘和寇窈说:“把看的东西都忘干净,别学坏了!”
说罢他便抱着一摞书大步迈出马车,找地方点火去了。
寇窈气急了,拽着辛夷的袖子骂他:“你看这个人!分明是他给我挑的话本,却又不让我看了!”
辛夷沉默着不开口,对他们时好时坏的相处很是茫然。
不过很快寇窈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全心全意欣赏起长公主的府邸来。
公主府果然如传闻中所说,连扫地的小厮都格外俊俏。虽说府邸不是很大,但胜在玲珑精致,不过寇窈总觉得有种古怪的不协调。直到她被长公主领进卧房,看到金丝被下不慎露出的一角棉布褥子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
比如公主府的大门看着格外堂皇恢弘,其实在府里看能发现它最顶上有点掉色,根本不是什么好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