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对婚姻的想象就是一间小院子,一个温顺的妻子和几个活泼的大胖小子。可是遇到了林青禾以后,过去那些想象迅速散了,然后日子变得生动鲜活起来。他第一次知道了爱一个人的滋味,知道了牵肠挂肚的感觉,知道了那种只要她好一切都好的心情。
得到过了,就害怕失去。比起孩子,他更加承受不了失去小禾的痛苦,他确信如果以后的人生里没有小禾,他一定过不好。
回忆到这里,卢向阳看了眼怀里的活泼好动又机灵可爱的大闺女。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发顶,低声道,“安安是爸爸的小宝贝,妈妈是爸爸的大宝贝。”
安安听不懂,她忽闪着大杏眼,嘴边,脸颊上都还残留着紫红色的葡萄汁水,抬头冲爸爸露出她的招牌笑容。
“咱家有俩宝就够了。是不是啊闺女?”
“不不不不。”不喂葡萄?不不不不。
院子里父女俩鸡同鸭讲。
厨房里母女俩却配合得默契极了,时不时地就传出菜入锅时水滴进油锅的噼里啪啦声。空气中飘散着肉香菜香味儿,过节的气氛很浓厚。
“妈,我的鱼呢?”林青禾刚炖上大鲤鱼,在料理台上没见着她刚用姜片腌着的黄花鱼就问了句。
“你先做别的菜,这鱼刺我还没剔完。这细致活,我放心不下让你来。可别掐着我家安安的嗓子。”方秀珍端着碗,拿着剪刀,在厨房口对着阳光坐在小马扎上仔仔细细的从鱼身上挑刺。
林青禾:“那行吧,大菜都下锅了。都四点了呀,时间过得真快!咱俩可是两点半就来忙活了。”
方秀珍含笑道,“赶紧的吧,那大骨头应该好了你给先盛出来。那边上我都调好蒜泥蘸料了,你别重复了哈。”
林青禾转身回灶前,掀开炖甜鸡的锅盖,已经炖了有三个多小时了,一揭开盖子顿时香味扑鼻。这做法也是半月前卢向阳复诊的时候,边上一个南方的医生说的。说是特适合秋季进补,清甜润燥。林青禾一听她妈说这鸡养了有一年多了,立马决定做甜鸡汤。
说起这鸡,还有一段小插曲呢,这是早上买菜的时候,方秀珍在半道上碰到一个偷摸拎着自家母鸡来城里碰运气卖的小媳妇。
那小媳妇是京都郊区某个公社下面大队的,男人在装粮的时候从高处摔下来,摔断了腿。为了凑医药费她才铤而走险拎着土鸡到市里来。土鸡家养了有一年多,本来是养着等她怀孕了自己吃的。方秀珍花了三块钱给买了下来。
日头西斜,厨房里煎炒烹炸,林青禾和方秀珍继续忙碌着。
“饭得了,安安饿了没有呀?”方秀珍端着鸡汤出去。林青禾紧随其后,手里端的是豆腐炖鱼。
“啊啊啊啊。”安安看到姥姥和妈妈眼神都发亮了。
两个人来回端了三趟,卢向阳的眼神也始终不离林青禾忙碌的身影。直到安安不满地一巴掌拍在她爸脸上了。她刚才都朝着桌子上的菜咿咿呀呀地朝着爸爸叫唤,张着嘴哈喇子都淌下来了。可她爸爸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安安生气了。觉得自己说话,爸爸都不听,忒不尊重人。
卢向阳这才看向闺女,他拿闺女兜里的帕子给自己擦了擦脸。然后又把安安的小手擦干净,“马上就开饭了,再等等。”
“啊啊啊啊。”你怎么不听我说话?
卢向阳看懂闺女的眼神了,马上道歉。
“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听你说话。”
“叭叭叭叭叭。”菜上齐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安安看着这么多菜就兴奋。
“阳子,你把她给我,我先喂。”方秀珍想着姑爷都抱一下午了,胳膊也该酸了。
卢向阳摇了摇头,“妈你和小禾倒腾这一大桌菜也辛苦了,我喂吧。你们先吃着。”
话音刚落,安安就糊了他一袖子口水,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咯咯笑道,“哒哒哒。”
不管是谁,快喂宝宝呀,宝宝饿饿。
“妈,你就让他喂吧。你看那个小馋猫可都等不及了,你俩再说呀,这哈喇子就要流成河喽。”林青禾笑着调侃了一句。
卢向阳取过大勺子从盆里擓了一碗糯糯的小米粥,然后用安安自己的小花勺子给喂了几口。可今儿不是菜多吗?安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颜色鲜艳的菜,一副对小米粥很是嫌弃的样子。
卢向阳又挖了勺鱼泥给她吃。
胖闺女吃了一口,忽然瞪大眼一愣,对上卢向阳的眼神。一脸的:哎呀妈呀,这是啥啊?咋这么好吃!
院子里立刻响起方秀珍和林青禾的笑声。
“看来咱家安安还真喜欢这鱼泥,以后姥姥天天给你做。”鱼泥也是上回去医院医生教的,林青禾和卢向阳记在本子上的。之前方秀珍嫌麻烦,也怕这玩意腥了安安吃不下。